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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第七层梦境(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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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小子,你没有退路了。」她的声音低沉得如同墓穴里的回响,「如果你这次再失败,坠入的不是虚无,而是比现在更深丶更绝望的梦境。」

「更深……一层?」许砚下意识地重复,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没错。」薛婆婆浑浊的双眼一眨不眨,「这里,是第七层。这个数字意味着什麽,你应该明白。」

第七层?!

许砚的思维有瞬间的凝滞。

不是最初,也不是途中,而是……第七层?

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丶无法言说的疲惫感和恐惧感,先于理智,如同海啸般淹没了他。

他失败了……不是一次,而是整整六次?!

所以那些偶尔闪回丶无法捕捉的记忆碎片,那些对某些场景诡异的熟悉感……原来都不是错觉!

薛婆婆看着他瞬间失血的脸色,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复杂的叹息:「不必去回想,被下层梦境冲刷过的记忆,早已支离破碎。但幸好……你父亲,许浩宇,在他最后的时间里,用他『最强黄金』的身份与全部力量,做了一件前所未有的事。」

她抬起枯瘦的手指,在空中缓缓画了一个圈,最终,首尾相接。

「他将梦境的层数,强行『锁死』在了这第七层。即便你此番再度失败,意识重启,也只会依旧在这一层中轮回,就像……你这一次的『醒来』一样。」

她看着许砚,一字一顿地说出了一个精准而残酷的比喻:

「就像一条,首尾相衔的『衔尾蛇』。」

「你父亲,为你争取到了一个无限重复的考场。但这也是……最后的考场了。」

衔尾蛇……无限循环的第七层梦境……最后的考场……

许砚僵在原地,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丶坍塌,最后凝固成这个令人绝望的丶永恒的莫比乌斯环。

他不是故事的启程者,而是濒临终结前的最后一名奔跑者。

父亲用生命为他锁死了退路,也锁死了……那唯一的,通向悲剧结局之外的,微乎其微的生路。

薛婆婆的话,如同终极的判词,将许砚心中仅存的一点侥幸也彻底粉碎。

他原本以为自己只是一个寻找恋人的迷途者,后来以为自己是守护梦境的守墓人,直到此刻他才明白,他从一开始,就是被父亲亲手布置在命运棋盘上,那枚最至关重要丶也最残酷的——决胜之子。

薛婆婆提起了身边的灯笼,那昏黄的光似乎更亮了一些,「我的灯笼,能暂时驱散一些过于浓烈的『渊』之气息,庇护一小块地方。而你这照相馆……『显影定真』,本身就有稳固一方梦境,抗拒『渊』之渗透的根基。」

薛婆婆缓缓站起,佝偻的身影在光晕中显得异常高大。

「月食至暗之时,『渊』的投影会最清晰。到时候,这片街区可能会出现一些……『渊』里才有的东西。源自真实的绝望。」

她看着许砚,眼神前所未有的严肃:「许家小子,看到了真实,便再无法假装沉睡。守好这里,守好她。这不再是你一人的私愿,而是我们『守墓人』共同的宿命。」

说完,她提着灯笼,一步步走入那片紫红扭曲的夜色。

那点昏黄的光,顽强地对抗着整个世界的异常,直至被黑暗吞没。

许砚站在门口,冰冷的夜风灌入他的衣领,他却感觉不到丝毫寒意。

内心的风暴已然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决意。

他回头,透过玻璃门,看到陈知微正担忧地望着他。

她的身影在暖色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单薄,那是他必须守护的全部。

她的世界正在被外部的「渊」侵蚀,而她的内心,亦被他这个来自「渊」的知情者无声地入侵着。

之前,他想的是如何「打破」这个梦。

现在,他明白了,在找到安全唤醒她的方法之前,他必须先「守住」这个梦。

守住这个在现实与深渊的夹缝中,她赖以生存的丶脆弱的孤岛。

窗外的天空,紫红色已浓稠如血,月亮的最后一丝光辉,正被巨大的阴影无情蚕食。

至暗之时,将至。

就在手指触碰到门把手的瞬间,他深吸了一口气,如同演员登上舞台前最后的准备。

他强迫脸上紧绷的线条软化下来,将眼底那「守墓人」的冰冷与决绝深深藏起,换上一层带着疲惫与关切的丶属于「师兄」的外壳。

门在身后合拢,将呜咽的阴风与不祥的紫红天光隔绝在外。

照相馆内,时间仿佛再次变得粘稠,只有墙上老式挂锺秒针走过的「滴答」声,清晰可闻。

许砚将薛婆婆带来的惊涛骇浪死死压回心底,重新挂上那张惯常的丶带着些许疲惫的平静面具。

「师兄?」陈知微的声音带着未散尽的惊悸,「薛婆婆她……究竟说了什麽?」

许砚转过身,脸上已是一片恰到好处的丶带着点对老一辈人无奈的苦笑。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动作自然地将因戒备而紧绷的肩膀放松下来。

「没什麽,就是些关于中元节的老讲究。」

他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愈发深沉的夜色,语气轻松,仿佛在谈论天气,「老人家嘛,总信这个。说今夜子时月食,阴气最重,容易招惹些『不乾净』的东西,让我们关好门窗,守在家里。」

他刻意淡化处理,将「渊」的恐怖侵蚀,轻描淡写地说成是「不乾净的东西」。

陈知微闻言,眉宇间的紧张果然消散了些许,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符籙师职业性的冷静。

她毕竟是白银级承包商,寻常鬼物还真不被她放在眼里。

「原来如此。难怪感觉灵能躁动不安。不过,若只是些游魂野鬼,倒也不足为惧。」

「小心为上。」许砚附和道,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扫过工作台上那台蒙着黑布的老式座机相机。

显影定真……

薛婆婆的话在他脑中回响。

这个照相馆,究竟藏着什麽秘密?

它是否真如薛婆婆所言,拥有稳固梦境丶抗拒侵蚀的「定锚」特性?

今夜,或许就是一个验证的机会。

就在这时,挂锺发出沉闷的「铛」的一声。

子时正。

月全食,达到食既。

窗外那紫红色的天空,骤然被一种吞噬一切的绝对黑暗取代。

街灯瞬间全部熄灭,整个世界仿佛被浸入了浓稠的墨汁之中,连声音都被吸收,陷入死寂。

几乎是同时——

轰!咔嚓!

一连串密集的丶令人牙酸的碎裂声从照相馆四周传来。

窗户上丶门板上,那些他们亲手布置的丶闪烁着微光的防御符籙,如同被重锤击中的玻璃,接连不断地炸裂丶熄灭。

地面上,勾勒出的隐匿阵法纹路,也在无形的压力下扭曲丶断裂,灵光迅速湮灭。

「不好!」陈知微脸色一变,之前的轻松瞬间消失。这绝不是普通游魂能造成的破坏。

许砚瞳孔一缩,心道:「来了!」

透过瞬间变得毫无防护的玻璃窗,他看到漆黑的街道上,无数扭曲丶半透明的影子,如同决堤的洪流,裹挟着刺骨的阴寒与疯狂的恶意,向着照相馆汹涌扑来。

鬼潮!而且其强度远超寻常。

几乎是同时——

轰!咔嚓!

一连串密集的丶令人牙酸的碎裂声从照相馆四周传来。

窗户上丶门板上,那些他们亲手布置的丶闪烁着微光的防御符籙,如同被重锤击中的玻璃,接连不断地炸裂丶熄灭。

「小心!」

许砚一把将陈知微拉到自己身后。

几乎在同时,一只半透明的丶散发着浓烈恶意的鬼手穿透了符籙失效的墙壁,抓向陈知微刚才站立的位置。

阴寒之气瞬间让空气中的水汽凝结成霜。

陈知微脸色一白,反应极快,并指如刀凌空一划,一道清冽的灵光如利刃般斩过,将那鬼手斩断消散。

但更多的鬼影正从四面八方渗透进来!

「退后!」

许砚低喝一声,动作快如闪电。

他一把掀开相机上的黑布,双手在柜台下方的暗格中一摸,取出一个以暗沉金属打造丶纹路古拙的广角镜头。

他熟练地拧下标准镜头,将这个暗金色的广角镜头精准地旋接上去。

「咔哒。」

镜头合扣的轻响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就在鬼潮的先锋如同无形的烟雾般,即将穿透墙壁丶涌入馆内的刹那——

许砚举起相机,暗金色的广角镜头如同一个冷漠的眼瞳,对准了鬼潮。

他没有输入灵能,只是纯粹地「观看」。

然而,就在他透过取景框「锁定」目标的瞬间,他感到相机内部传来一阵细微的丶仿佛齿轮咬合般的震动——不,那不是齿轮,更像是无数细碎的丶被强行拘束的灵魂在哀鸣着被重新编码。

嗡……

暗金色镜头的边缘,幽光流转。

被框入取景范围的鬼影,其扭曲的形态骤然僵住,仿佛被无数无形的丶来自世界底层的规则丝线捆绑丶固定。

它们的形态变得清晰,痛苦挣扎的表情丶空洞的眼神丶溃散的边缘……

所有细节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显影」,然后如同被吸入漩涡般,拉扯丶变形,最终化作一道道细微的灰线,被摄入那暗金色的镜头之中。

许砚感到相机在他手中微微发烫,镜筒内似乎多了某种沉甸甸的丶令人不安的「实质」。

他意识到,这并非消灭,而是一种更绝对的「归档」——将这些侵蚀梦境的「错误」,强行纳入照相馆独有的秩序之中。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绚烂的灵光对撞。

只有一种沉默的丶近乎冷酷的收纳与封存。

鬼潮依旧在前仆后继,但相机镜头如同一个无底洞,又像是一道坚不可摧的闸门,将所有试图闯入的「不洁之物」,尽数阻挡丶定格丶封存。

陈知微站在许砚身后,瞳孔因震惊而收缩。

她能感觉到,相机运作的瞬间,周围空间的「规则」被改写了。

没有狂暴的能量对冲,只有一种冰冷的丶不容置疑的「覆盖」。这远超她对法器的认知。

「师兄,这相机……你这样使用,你的记忆会丢失殆尽的。」她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难以置信。

许砚没有回头,依旧稳稳地举着相机,目光透过取景框,冷静地观察着鬼潮的强度和相机「封魂」的效率。

他心中同样震撼,但更多的是一种验证后的明悟。

显影定真……原来如此。

它不仅能显影美好,更能显影并定格「异常」。这照相馆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丶建立在梦境边缘的「显影池」和「定影液」。

而这部封魂相机,就是执行这套规则的核心工具。

而许砚并没有感觉到记忆丢失。

薛婆婆说的没错,照相馆确实在抗拒着「渊」的渗透。

因为它本身,就在以这种方式,不断地「处理」着那些试图侵入梦境的丶来自「现实」或其它层面的「杂质」。

然而,鬼潮的数量远超想像!

相机「封魂」的速度虽快,但仍有漏网之鱼从取景框的「视野盲区」渗透而入,带着尖啸扑向两人。

「左边!」陈知微急声提醒,同时双手紧握,一道柔和的净化光晕在她身前展开,暂时阻挡了那只鬼影,为许砚争取了宝贵的半秒钟。

许砚心领神会,手腕一抖,相机镜头顺势横扫,将那鬼影连同其身后的几只一同「框」入取景范围,瞬间定格丶收纳。

两人一守一攻,一个范围净化,一个定点清除,竟在仓促间形成了短暂的默契。

鬼潮的冲击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

当月亮的边缘开始重新渗出第一丝微光,天空的绝对黑暗开始消退时,门外汹涌的鬼影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只留下满地狼藉——碎裂的符纸丶断裂的阵纹,以及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丶阴冷的残馀。

许砚缓缓放下了相机,暗金色的镜头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幽冷的光泽。

他能感觉到,镜头内部似乎多了些什麽,沉甸甸的。

陈知微快步上前,她的第一反应不是检查损坏,而是一把抓住许砚的手臂,仰起脸,目光急切地在他脸上逡巡,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师兄!你用了『那个』相机……你感觉怎麽样?还认得我吗?还记得刚才发生了什麽吗?」

她的担忧如此直白而尖锐,几乎要刺穿许砚辛苦维持的伪装。

她记得关于这台相机的禁忌——每一次快门,都可能夺走使用者的一部分记忆。

对她而言,失忆是比任何外伤都更可怕的事情。

许砚心中一痛,脸上却迅速堆起一个带着些许疲惫和宽慰的笑容。

他反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动作自然,带着「师兄」惯有的温和与安抚。

「傻丫头,我当然记得你。」他的语气轻松,甚至带着点戏谑,「我也记得某个小笨蛋刚才差点被左边的鬼手抓到,多亏我眼疾手快。」

他刻意提及了一个只有他们两人才知道的战斗细节,这是最有力的证明。

陈知微愣了一下,仔细回想,确实如此。

她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下来,但眼中的疑虑并未完全消散:「可是……相机代价……」

「代价依然存在,但可能没传说中那麽可怕。」许砚打断她,用一种分析的口吻,引导着她的思路。

他拿起相机,手指拂过冰冷的金属机身,「别忘了,这里是『遗忘照相馆』。也许,这间屋子本身,或者某种我们还没完全理解的规则,在一定程度上保护了持馆者,将代价转移或稀释了。」

陈知微看着他笃定的神情,又看了看这间处处透着古怪的照相馆,似乎被这个说法说服了。

她轻轻吁出一口气:「那就好……无论如何,不能再轻易动用它了。」

她相信了。

许砚看着她略微放松的侧颜,心中默念。

一股混合着愧疚与庆幸的涩意涌上喉头。

她不知道,失去记忆对我而言,才是真正的奢侈。

我所背负的,是比遗忘残酷千百倍的东西——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摆脱的丶清晰的丶循环了六次的绝望。

这台相机索取的是过去的碎片,而我必须牢牢记住这一切,才能抓住那唯一的丶通往未来的可能。

所谓的代价,在照相馆于我无效,这并非恩赐,而是我身为『守墓人』与『活体钥匙』……最深刻的诅咒。

他将相机轻轻放回工作台,用黑布重新盖好,仿佛那只是一件普通的旧物。

他转过身,脸上带着战斗后的疲惫,以及一丝恰到好处的庆幸,将话题引向更实际的方面:

「看来薛婆婆的提醒不是空穴来风。今晚这事透着古怪,等天亮,我们得好好检查一下周边,再把防御重新布置起来。」

陈知微看着他,又看了看那被黑布覆盖的相机,最终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

但许砚能读懂她眼底深处那未曾散去的惊疑。

他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逐渐恢复丶却依旧死寂的城市轮廓。

指尖似乎还残留着相机金属外壳的冰冷触感,以及那股将鬼潮强行「归档」时丶仿佛触及世界底层规则的奇异振动。

这一刻,薛婆婆抽象的话语——「显影定真」,终于化为了他指尖切实的感受。

验证结束了。

遗忘照相馆,确实是抵御「渊」侵蚀的前哨。

而他手中的封魂相机,就是这把守护之锁的钥匙。

只是,这把钥匙的使用方式,与他从父亲那里继承的丶那些被视为禁忌的知识,隐隐指向了同一个古老而危险的源头。

守护的决心未曾动摇,但一股源自认知深处的凛然寒意,已悄然蔓延开来。

这条路,比他预想的更加深邃莫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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