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着玉珏的断口,“母妃若泉下有知,该心疼你这一辈子,困在朱墙里,连真心都不敢说。”
我终究没说出赵云护心镜里的秘密,没说刘备临终前的悔意,
只是让老婢将残绣和银甲放进棺木,随着我一起埋入吴宫的青石板下。
或许千百年后,有人会在砖缝里发现这些痕迹,知道曾有个女子,在朱墙内守着残绣,等了一生的春天。
后记:史书上写“孙夫人还吴,后卒于吴”,却没写她临终前,枕下藏着半幅蜀绣,和一片刻着“护”字的银甲。
更没写,在蜀汉的皇陵里,赵云的墓碑旁,不知何时多了株蜀葵,每到春日,便开得比血还艳。
刘禅登基那日,在太庙看见幅残画,画中女子抱着幼主,身旁立着位银甲将军,背景是燃烧的战船。
老臣说,那是先帝未完成的《护主图》,画了一辈子,却始终缺了女子眼中的神色。
“丞相,”刘禅摸着画中银枪的纹路,“赵将军的护心镜,可还在么?”
诸葛亮长叹,从锦盒中取出护心镜,凹痕里的蜀葵花瓣早已风干,却仍带着当年的血色:“陛下可知,当年在夷陵,赵将军是为了护您和太后,才……”
话未说完,刘禅已看见镜内侧的血字——“孙尚香”,是父亲的笔迹。
原来他早就知道,知道赵云的心意,知道母亲的挣扎,却终究没能护好他们,让三人的命运,永远困在了朱墙的倒影里。
吴宫的冷殿被拆那日,工匠在砖缝里发现片银甲,刻着“安”字,旁边还有行小字:“蜀地的月亮,比东吴的圆。”
没人知道是谁刻的,只道是某个被困在朱墙里的女子,用一生的泪,磨出了这样的字迹。
风又起了,吹得蜀地的蜀葵东倒西歪,像极了当年船坞上,赵云被风吹乱的银发。
而在东吴的旧地,有人看见两只白鹤掠过朱墙,朝着蜀汉的方向飞去,翅尖沾着的,不知是蜀地的月光,还是东吴的霜雪。
原来这世间最牢的牢笼,从来不是朱墙,而是人心——那些没说出口的话,没护住的人,没走完的路,都成了永远的囚笼,让相爱的人,在时光的长河里,永远隔着一堵看不见的墙,守着各自的残绣,数着相同的更漏,等着永远等不到的,春天。 (本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