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氏的鎏金步摇碾碎桃花时,我正握着卖花娘子的手,在沙地上画“有所思”。
妇人指尖的刺扎进我掌心,血珠滴在“思”字的心上,突然腾起青烟。
“冬至那日,他醉后用朱砂在屏风画满‘玄机’,”卢氏扯开衣袖,三道掐痕触目惊心,“卢氏宗族说我善妒,要绞舌。”
她甩开罗帕,绣着的并蒂莲边角藏着半朵残桃,与我前世囚服暗纹如出一辙,“可他们不知道,这帕子是扬州官靴下捡的——和你乳母的双鱼佩,本是一体。”
我解下玉佩,裂纹在她掌心投下锁链般的阴影:“十年前,岭南疍家女用此纹诅咒负心人——‘若断丝,必见血’。”
卢氏突然颤抖着抽出自己的帕子,背面双鱼纹与玉佩严丝合缝。
“乳母临终说,这帕子是战乱时从女将军尸身取下的,”她的声音混着雷声,“我嫁入卢家时,拆了七重宝函的金丝——与其被它困死,不如熔了铸剑!”
卖花娘子突然指着帕子惊呼:“这断缘纹,和我阿娘教的一样!她说海上采珠女若被休,就绣这纹,任海水泡散丝线,也不回头。”
她展开怀中诗稿,《有所思》旁新添批注:“烧不尽的,就种在海底,等它长成新的珊瑚。”
卢氏猛地摘下鎏金步摇,簪在我发间:“这金丝笼我戴够了,你替我握着破笼的梭。”
步摇上的珍珠簌簌而落,滚进沙地里的“有所思”,将“摧”字砸成“璀”——璀璨的璀。
远处传来更夫敲锣声,却混着女子们的吟诗声:“休唱江南曲,且看璇玑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