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山是我开!”匪首的嗓音犹如被太行山那肆虐的风沙反复磨砺过,粗哑得如同破锣一般,这声嘶力竭的吼声惊起了林间栖息的宿鸟,扑腾着翅膀在天空中慌乱地飞舞。“车上的财货全留下,饶你们全尸!”他说着,往前重重地踏了半步,草鞋下的落叶发出湿软的闷响,小腿上绑着的皮护腕随之露出,上面烙着一朵歪扭的桃花。苏锦璃的目光瞬间被这朵桃花吸引,她心中一动,想起那是江南书商联盟的标记,一丝疑惑悄然在心底滋生。
与此同时,隔壁马车突然爆发出一阵尖叫,那尖锐的声音划破了寂静的山林。随即,传来苏清瑶气急败坏的骂声:“哪个不长眼的腌臜货?姑奶奶新调的‘河堤红’胭脂还没往脸上抹呢!”轿厢剧烈地晃动起来,想必是她正手忙脚乱地往妆奁里塞胭脂盒,金镶玉的梳篦不断撞在木板上,发出清脆的叮咚声响,在这紧张的氛围中,更添了几分慌乱。
江砚的指尖轻轻蹭过剑柄上的缠绳,那熟悉的触感让他心中涌起一股镇定的力量。青锋剑在鞘内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战意,发出细微的轻鸣,仿佛在迫不及待地想要出鞘迎敌。他下意识地将苏锦璃往车厢深处护了护,月白锦袍的袖口轻轻扫过她膝头的狐裘披风,动作温柔而坚定。然而,就在这时,他的手触到了她腰间那个鼓鼓囊囊的油纸包,动作顿时顿了顿。他知道,那是她从扬州带来的辣椒粉,此刻正随着马车的颠簸轻轻晃动,仿佛也在为即将到来的危机积蓄着力量。
暮色中的太行山,宛如一幅被墨汁染透的画卷,深沉而又压抑。唯有匪首刀穗上的羊皮人耳在风中摇荡,与苏小侯爷掉落的刀穗红绸相互映衬,构成了一幅诡异而又奇特的画面。苏锦璃望着窗外蒙面人腰间若隐若现的书局腰牌,心中的疑惑愈发浓重。她忽然想起三日前在驿站见过的江南书商联盟密信,思绪瞬间被拉回到那个场景。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捻着油纸包的封口麻绳,眼神变得愈发深邃,在这紧张的氛围中,她仿佛在思索着应对之策,而泥点狐狸的尾巴尖,也在她的不经意间,又被划深了三分,仿佛在记录着这一场惊心动魄的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