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从地窖缝隙钻进来,油灯火苗猛地一跳。顾远袖中滑出半枚青铜虎符,符身裂纹处露出暗红的朱砂——这是用阵亡将士的血混着矿粉填的。金牧瞳孔骤缩,这是当年自己阿爷金部长被围黑水谷时拆信用的手法。
“我要靠他们组建百兽部,只属于我们的百兽部,虎豹鹰狼熊五部,各配一长老一都尉。”顾远将虎符按在羊皮卷的云州位置上,裂纹恰好切开张三金大营的标记,“虎部要苏日勒和阿古达木,一个胖老头一个残废,正合拜火教眼里废物模样。”
金牧嗤笑出声,缺了门牙的豁口漏风:“阿尔斯楞那莽汉当鹰部长老?上个月他连猎隼和秃鹫都分不清。”
“要的就是分不清。”顾远从靴筒抽出麂皮卷,展开是密密麻麻的百兽功招式简图。他指甲在“鹰击长空”的图谱上划出深痕:“让他每日午时在营地最高处练这套把式,张三金的探子最爱看人出丑。”
油灯爆了个灯花,金牧借着瞬时的亮光瞥见麂皮背面的血字——那是用狼毫蘸着铁锈写的潞州粮仓位置。他不动声色地将陶碗推向顾远,碗沿三粒黍米摆成箭头状,指向地窖东侧堆着草料的暗格。
“古日连部的秃蔑......”顾远话说到半截,金牧突然抬脚踹翻陶碗。奶渣泼在土墙的瞬间,上方传来铁靴踏过石板的声响。两人呼吸同时停滞,直到那脚步声混入远处的庆功鼓乐。
金牧用靴底碾碎沾奶的土块,在碾平的灰土上快速勾画:“秃蔑上月收了汉人寡妇,那女人的弟弟在潞州做皮货商。”他指尖在某处重重一点,灰土里露出半片锋利的龟甲——这是古日连部传递密信的载体,甲纹走势对应着太行山隘口。
顾远解下腰间镶玉蹀躞带,玉扣背面幽光微闪。金牧接过时手腕一沉,这看似装饰的玉带竟藏着七枚淬毒银针。玉扣内侧用狼血写着小篆,他借着唾沫抹开血痂:“......初七子时,猿啼为号?”
“莫日根的踏雪无痕该派上用场了。”顾远咳嗽两声,袖口掩住的掌心亮出半枚骨笛。金牧立即捶打他后背,佯装顺气的动作间,骨笛已滑入自己袖袋——笛身九孔对应着九处暗桩方位。
地窖顶传来三长两短的叩击声,是秃蔑在示警。金牧抓起黍米饼塞进顾远手中,掰开的饼芯里蜷着条干瘪的毒蝎——这是拜火教惩戒叛徒的蛊虫,此刻却成了他们传递“已清除眼线”的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