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不是巧合,是血脉里的召唤。
“那您为什么不带着我跑?”他声音发颤,十年的委屈突然决堤,“为什么留我一个人在客厅,为什么让我看着您走进黑暗——”
“因为我要确认。”陈远山的目光突然变得锋利,像陈墨在监控室调阅文物盗窃案监控时的自己,“确认你有没有被他们盯上。如果我带着你逃,那些人会顺着血脉追上来;如果我独自引开他们......”他低头看青铜灯,火苗突然变成血红色,“至少能给你十年太平。”
陈墨的指甲掐进掌心。
他想起这些年在博物馆当保安的日子,总觉得自己像只被线牵着的木偶,此刻才看清线的另一头,是父亲用命织的网。
“现在呢?”他声音发哑,“您要我怎么做?”
陈远山笑了,和他记忆里每次修好了他摔碎的玩具时的笑一模一样,“做你自己选的。小墨,我教过你看星象辨方位,教过你摸青铜器断年代,但没教过你——”他举起青铜灯,火苗“轰”地窜起半尺高,“怎么面对自己的心。”
陈墨忽然听见玻璃碎裂的脆响。
抬头时,老宅的窗户正渗出细密的裂纹,像有人在外面用指甲划玻璃。
“该走了。”陈远山的身影开始变淡,青铜灯“当啷”掉在地上,滚到陈墨脚边,“记住,真实可破妄。”
陈墨弯腰去捡灯,指尖刚碰到灯身,眼前的画面突然扭曲——
苏檀的掌心沁出冷汗。
她盯着眼前的敦煌壁画,颜料剥落的墙面上,穿石榴裙的女子正从画里爬出来,裙裾扫过地面时,青砖缝里渗出暗红的血。
这是她心门的场景。
那年在敦煌莫高窟,她为修复《引路图》在洞窟里守了七天七夜,第七夜画中女子的眼睛突然转过来,说要带她去见“另一个世界的画师”。
当时她攥着避阴玉,咬着牙把修复刷砸向画心,才保住一条命。
但这次,她摸遍口袋也没找到避阴玉。
画中女子的手指已经缠上她的手腕,指甲比记忆里更长,像淬了毒的细针,“你说你信我是往生的魂,不是害人的鬼。”女子的脸凑近,眼尾的胭脂晕开成血点,“那为什么要毁我的画?”
苏檀的手腕被勒得发白。
她望着女子身后的壁画——那是她修复过的部分,飞天的飘带比原画多了三缕,是她偷偷加上去的,因为觉得“这样更像要飞起来”。
“因为你在等的人,早就不在了。”她轻声说,声音稳得连自己都惊讶,“你在画里等了三百年,等那个说要带你去长安看灯市的画师。可他在你入画的第三年就死了,棺材停在敦煌城门口,牌位上写着‘赵孟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