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谙达好大的火气。"石静娴漫不经心踢开颗石子,惊得那总管扑通跪倒,"孤不过是丢了个香囊,顺道来寻寻。"她边说边用鞋尖拨弄灶台旁的药渣,忽地顿住——几片淡紫色花瓣混在陈皮堆里,分明是岭南才生的醉仙桃。
这毒下得刁钻。若按寻常银针试毒,怕是验不出分毫;若是太监试吃,须得连服三日才会暴毙,届时席上众人早毒入骨髓。石静娴背在身后的手微微发颤,想起现代法医室那具死于慢性中毒的女尸,锁骨处也缀着枚翡翠压襟,与太后今日戴的竟有八分相似。
宴席那头突然传来喧哗。石静娴赶回时,正撞见那雪狮子伏在惠妃膝头抽搐,口鼻渗出的黑血染红遍地琼瑶。太后扶着玳瑁嵌珐琅护甲冷笑:"好个忠心的畜生,倒替主子试了毒。"惠妃面如金纸,发间金步摇坠落的珍珠砸在地上,清脆似算盘珠子。
康熙眸光晦暗不明,忽然转头看向石静娴:"保成怎么看?"这一问石破天惊,连胤礽都忘了维持太子妃的恭顺姿态,抬起的眼里闪过一丝惊惶。石静娴捻着袖中暗藏的醉仙桃花瓣,想起昨日批阅的奏折里,恰有御史弹劾惠妃母族在岭南私垦矿山。
"皇阿玛可曾记得,去岁暹罗使臣说过这猫儿的妙处?"她故意说得含糊,眼见康熙拇指上的翡翠扳指停了转动,"波斯猫瞳如琉璃,最擅辨光影细微之变。那杏仁酪表里不一,怕是外层无毒,内里藏奸。"
话音方落,太医已剖开剩余糕点。银匙刮开雪白内馅,露出当中暗红芯子,赫然是用血糯染色的毒丸。惠妃尖叫一声瘫软在地,金护甲刮过地面发出刺耳声响:"臣妾冤枉!定是有人栽赃!"
石静娴却望向太后怀中渐冷的猫尸。那畜生死不瞑目,碧眼里凝着最后的凶光,倒映出檐角走兽的狰狞轮廓。她忽然惊觉——雪狮子掀翻的并非有毒的杏仁酪,而是旁边那盏茯苓糕。真正的杀招,怕是藏在这连环计中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