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刻,潮河之畔。
枯芦成阵,万籁俱寂,
太平军数千主力伏身其间,
如蛰龙藏鳞,不露锋芒。
幼西王萧有和按剑而立,
人虽伏于河岸,
心已飞向东方十字路口——
彼处炮声滚滚,
每一响都似牵动他的脉搏,
在暗夜里回旋不休。
他在心里数着炮声:
一炮、两炮……
第十炮之后,
若黄矮子还能守住街垒,
便将举火三堆为号;
若守不住,
便燃狼烟一柱示警。
十二时辰,
不过一昼夜,
却似钢锯磨骨,
每刻都在割他的耐心。
更让他悬心的是夜鸢黎加:
那瘦小的身影此刻该已潜入唐仁廉炮阵,
火药捻子是否受潮?
洋炮的哨兵是否换了口令?
一旦失手,
不仅黄矮子全军覆没,
自己这数千人也再无归途。
他抬眼北望——
潮河至此,
距柳林堡粮道恰三十里,
半为泥沼,半为密林;
若能趁黎明前最黑的一刻奔袭,
可在卯末辰初突至堡下,
焚其积粮,夺其骡马,
再返身夹击唐仁廉的中军步军,
则全局皆活。
但前提是:
黄矮子必须挺住,
黎加必须炸响。
夜风掠过芦梢,
带来潮湿的腐败味。
萧有和屏息,
极度的压力,使得那张营养不良而惨白的脸,
此时有了一丝血色。
他的指尖几乎掐进剑鞘。
时间在随着潮河的水,
慢慢地流逝。
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