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瑶笑着解开布袋,将玉盒捧在手心。月光落在玉盒的缠枝莲纹上,那些凸起的纹路忽然活了似的,仿佛有露珠顺着花瓣滚落。"你们看这是什么?" 她故意将玉盒举高些,林小婉立刻踮起脚尖去够,辫梢的红绳扫过玉盒,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是龙涎草!" 张思贞先认了出来,眼睛倏地亮了,"《本草秘录》里说的 ' 血脉络活草 '!" 她伸手想碰又缩了回去,指尖在衣襟上悄悄蹭了蹭,像是怕惊扰了这株神草。林小婉虽认不得药草,却看懂了苏瑶眼里的笑意,拍手道:"那是不是王阿婆的病有救了?"
"不仅是王阿婆。" 苏瑶笑着打开玉盒,龙涎草在月光下泛着暗红光泽,叶片上的脉络清晰如绣,"明天开始,我们一起炮制这味药。" 她低头时,正看见龙涎草的叶片轻轻颤了颤,像是在点头应和。
药庐里飘出的药香越来越浓,混着灶间传出的米香,在暮色里织成张温暖的网。苏瑶牵着两个孩子往回走,铜铃在腕间叮当作响,惊起檐下栖息的夜燕。她抬头望向药庐窗棂透出的灯光,忽然明白师父说的 "值得" 是什么 —— 不是悬壶济世的虚名,而是此刻掌心的药香,身边的笑语,窗内的灯火,以及那些在睡梦中等待着黎明的安稳呼吸。
林小婉的影子在青石板上扭来扭去,像条不安分的小蛇,总要用辫梢的红绳去勾苏瑶的影子。张思贞走在最外侧,裙摆扫过石阶边缘的蕨类植物,带起细碎的孢子粉,在月光里浮沉如星尘。苏瑶能感觉到张思贞的手不时往她这边偏,每当石阶出现松动的石块,那只温凉的手掌总会先一步按在石面上,确认稳固后才轻声说:"姐姐这边走。"
布袋里的龙涎草彻底安静下来,玉盒贴着苏瑶的腰侧,传来玉石特有的凉润。她忽然想起今早出门时,林小婉非要往她布袋里塞的那包桂花糕,此刻糕点的甜香混着药草的清苦,在衣襟间酿成奇异的香气。"那是我用去年晒的桂花做的,姐姐饿了就吃一块。" 小姑娘当时踮着脚,把油纸包往她怀里塞,红头绳缠上了苏瑶的手腕,解了半天才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