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他才真正明白,前世读得那些史书经历的那些事,终究抵不过朝堂一日的波谲云诡。
那些在纸页上沉睡的权谋机变,化作眼前老教头掌心的硫磺粉末、舆图上的朱砂箭痕,扎得人眼眶生疼。
他以为前世经历的和读的那些史书,知晓王朝兴衰规律,便能避过权谋陷阱!
却忘了每道史书批注里,都泡着活人血水。
他发出一声苦笑“师傅,我也将成为一名可耻的政客?”
“政客?” 郑绍祺嗤笑一声,“这世上哪有天生的政客?不过是被世道逼得学会了把真话裹在假话里,把刀刃藏在袖袍中。”
老教头突然伸手按住他的肩膀,“你以为自己缺的是手段?不,你缺的是对这世道的‘恨’—— 恨它的腌臢,恨它的不公,恨到你愿意拿起刀,剜掉它烂掉的心肺!”
吴天翊喉间滚动,想说 “我只恨这世道逼我成魔”,却发现舌尖抵着的全是铁锈味。
他忽然想起某位武侠小说大大书里说的话:“真正的剑客,要学会让敌人的血,比自己的泪先流出来。”
此刻站在晨光里,他终于懂了 —— 在这大乾的棋局上,书生的眼泪养不活家人,只有执刀的手,才能劈开活路!
“去昭明城吧!” 郑绍祺松开手,苦笑道。
此时吴天翊握着剑柄的手青筋凸起,忽然想起前世读《三国志》时,曹操那句 “宁我负人,毋人负我!” 曾让他厌恶至极。
此刻却觉得这话像块火炭,烫得他想笑 —— 原来最狠的刀,从来不是挥向敌人,而是剜掉自己心里的软肋。
“师傅,” 他转身时,晨光在剑鞘上流淌成金红色的河,“若我真成了您说的那种人...”
“成不了!” 郑绍祺打断他,眼里闪过罕见的柔和,却很快被阴云覆盖,“你的眉头还会皱,心还会疼,就证明你这儿 ——” 他指了指心脏,“还没被腌入味!”
“去吧!师傅相信你知道怎么做!” 郑绍祺对着吴天翊摆了摆手说道。
吴天翊再次向郑绍祺深深鞠了一个躬,可是这次他什么话也没说。
当他走出院门,抬头望向昭明城方向,此时那片乌云已被朝霞撕成碎片,而他即将走进的,是比夜色更黑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