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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寅心下更加了然,这正顺帝也没有什么目的,不过是看在孔循仁、林如海,以及这本书的面子上,有几分好奇之心,召见自己,闲来问上几句罢了。
“臣不敢隐瞒陛下,臣别无所好,唯独好酒及色。”
正顺帝眉峰微蹙,声调转沉,带着九五之尊的威压:
“放肆!读书人全无圣贤之志,沉溺酒色之中,辜负皇恩,更愧对你林家四代列侯的忠义门楣!”
“愿陛下容禀,臣以为,好酒及色未必真无能,之乎者也未必真君子;古今将相,满朝公卿、翰林学子,到底几个真正能成圣贤?更何况,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倒不如活个率性洒脱,何况臣本就并非儒家中
人。”
正顺帝闻言,一时对林寅更起了兴趣,先前早已从厂卫那得知林寅的风闻。
没曾想他竟这般坦率承认,竟然还自成一说,不由得心中暗笑,果然是个奇人。
“看来你对功名利禄,兴致缺缺;倒是对红粉佳人,念念不忘。”
“与其说是贪恋美色,不如说是慕人间至情。天地悠悠,唯情之一字最为珍贵难得。”
待立一旁的夏守忠听得心惊肉跳,额角微汗,赶忙低声提醒道:
“林经历,此乃御前,慎言!”
林寅却正色道:“夏公公提醒的是。然在陛下面前,若再巧言令色、曲意隐瞒,才是真正的御前失仪!臣宁受责罚,亦不敢不以肺腑之言相告。
正顺帝打量着眼前这“远迈甲等”的才子,见他虽自成风流,眉宇间却一片坦荡磊落,毫无猥琐之态,戏谑道:
“好个率性本真的风流才子!朕倒是开了眼界,诸子监竟出了你这一号人物。”
“并不是诸子监出了臣这号人物,而是陛下雅量,诸子监宽容,这才容得下臣这号人物。”
“果然巧舌如簧!你的文才和口才,确实诸子监中一流。只是不知你是否有实干之才,你且说说本朝之患,所在何处?”
林寅见皇帝问策,便滔滔不绝分析道:
“弊在勋贵门阀,其中祸害,不仅于垄断资源,闭塞升迁,更有三大祸害。
昔日唐之勋贵,据藩镇而拥强兵,以致天下大乱。而今本朝勋贵子弟,多以门荫得军职,未历战阵而居高位,弓马不娴却掌兵符。长此以往,边庭必虚,国之干城,将成纸糊之壁!此之为害军!
汉武临御,虽任外戚,然亦以实功勋,以治绩辨能,绝不恃椒房之亲;贞观承平,门阀虽盛,仍开科举取士之途,故寒素之士,亦能凭才进阶,终成良相之器。
而今本朝勋贵门阀,子弟世袭官职,郡县要职、台省清流,多为其占据。有司选官,先看门第,再论才能;寒士怀瑾握瑜,却困于乡野,欲报国无门。吏治若此,奸邪易进,贤良难升,国之纲纪,将渐至废弛矣!此之为害
贤!
晋朝门阀当道,诸王彼此攻伐、勋贵奢靡无度、百姓流离失所,遂致五胡乱华。而今本朝勋贵,恃势兼并田宅,强占民产,地方官吏不敢问;又借特权避税逃役,赋役重担压百姓。
民见朝廷偏护勋贵,必生怨怼,怨怼积深则生离叛。民心若散,社稷便如无根之木,纵有高墙深池,亦难久安!此之为害民!
此三者之害,既害损之于当下,更隐患于后世,如今积弊已久,愿陛下早图之!”
正顺帝端坐御榻,手里念珠渐渐放缓,林寅所言之症结,也是他这些年着力解决之顽疾。
只是太上皇掣肘,儒林党势大,勋贵根深,一时也是进退两难。
俩人此刻,对于朝堂局势,已有了共鸣般的契合,只是尚不能确认林寅是否如孔循仁所言,有安邦治世之才。
“卿以为可治否?”
“可治!”
“如何治?”
“有五年之计,十年之计,二十年之计。”
“卿试言之。”
“如今长城内外,天气愈寒,胡虏无粮无物,必抱团犯边,以求劫掠粮草,夺占牧地,未来三年之内,边关必无宁日,此为眼前之患。
可取勋贵中素有才略者,授以兵权,令其统兵御敌。借勋贵之势,平夷狄之患,可解燃眉之急。
然臣需直言,汉初七国之乱,恰因宗室学兵,功成势盛,今若仅靠勋贵御边,夷狄之患暂息,勋贵兵权反重,恐成尾大不掉之势,此之为五年之计。
勋贵把持有日久,贪腐自肥、壅塞贤路,非一日之弊。
当分步盘查其不法,先查郡县勋贵侵吞民产者,再清台省勋贵安插之冗员,逐步整顿,不操之过急,免生祸乱。
空出之职,不拘门第,唯才是举,选寒士中有治绩者补之;抄没勋贵之田宅财帛,尽数用于赈济流民,开垦田亩。此之为十年之计。”
正顺帝闻言,心中大善,句句皆说到心坎之中,两眼满是精光与器重,迫不及待道:“依爱卿所言,何为二十年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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