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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说你不兴这一套,你也早点说啊,上次去襄阳的时候也是,跪完了才说。
王存善都六十多岁了,来见韩伯爷自然不能带丫鬟,好不容易才从地上爬起来。
椅子、茶水和点心都是早就准备好的,有点像是后世各国元首会谈的格局,左边是谷城的大户,右边是光化的大户,韩复自己独坐上首,中间一大片啥也没有。
众人不到一个月前才刚刚见过面,这时也没什么旧情可以追诉,就是扯闲篇。
乔四海哪里有半点江洋大盗,黑心资本家的样子?
他与王存善、李济民等人一道,恭维起韩伯爷丰功伟绩。
这是实话。
原先冯养珠在的时候,他们几家尽管也受到了庇护,但那个时候治安环境很差啊,战事不断,上下游都受到影响,生意根本做不下去。
有限的利润,还要去填饱冯养珠的肚子。
但韩复割据襄郧之后,首先是环境变好了,不能说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但谷城县城周围的土匪确实是绝迹了。
襄樊营派驻到这边来的,不管是军队的人,还是金局的人,大体上都清廉。
只要你足额完税,基本不会找你麻烦。
买东西居然还他娘的给钱!
社会迅速的恢复了活力,生意比之前好做多了,不论是乔四海还是王存善、李济民这些人,对韩复是真心实意的感谢。
双方闲扯了一通,韩复见气氛烘托的不错,顺势就提出了要在谷城建水泥厂。
“这个......这个,伯爷,小民斗胆请问,这水泥是何物?”光化县的一个乡绅提出了疑问。
“就是一种用石灰石烧制的建筑材料。”韩复解释道:“以前咱们建房子,砖石间没有合用的粘合剂,使得这房子既建得不高,又建得不结实。而若以水泥为材料,不仅楼房可以高达百尺,且极为坚固,大炮也轰不塌。”
乔四海等人听得一阵咋舌,根本想象不到高达百尺,大炮也轰不塌的楼房是什么样的。
“本藩要在城中建伯爵府,就要使用此等材料,等到府邸落成,欢迎诸位前去参观。”
“等乔迁之时,小民等自然是要斗胆去讨一杯水酒喝的。”
“除了本藩的伯爵府,襄阳铸炮厂、造船厂、纺织厂、码头、城墙、堡垒,乃至谷城这边的一些设施,也要以水泥来改造加固。”
说话间,韩复竖起五根手指,笑道:“根据估计,仅此一项,就是每年二十到三十万两银子的生意。诸位,这可都是官府、军方的订单,不愁销路,回款也快,简直就是天下一等一的生意。”
乔四海与王存善、李济民对视了一眼,都咂摸出点味道来了。
韩伯爷不会是找咱们捐资助饷来了吧?
想到此处,大家眼观鼻,鼻观心,低着头不敢随便说话。
脑中盘算,今天上了贼船,要出多少血才能下去。
韩复捧起茶盏,看了钱元昌一眼,后者立刻笑道:
“水泥一物,是建房修屋、铺路架桥,人人要用之物,销路之广,岂可以道里计?况且那石灰石,漫山遍野,到处都是,原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事,但稍加制作后,便是金子一般的东西,利润至少在两倍以上。”
“即便百姓一时不用,我襄樊镇要大搞建设,其中最大一宗,便是要采购水泥。
“大量的采购。”
“光是这一项,就是数年乃至十数年的生意。”
“此番伯爷过来,就是打算在谷城建设一水泥建材总厂,专产此物,每年产量在百万斤。”
“我襄樊镇坐拥千里之地,物产丰饶,原不需借助外力办厂,但......”
说到此处,钱元昌冲着韩复拱了拱手,接着道:“但我伯爷仁泽广被,愿与谷城乡绅共襄盛举。”
大家心里都是咯噔一下,心说来了来了,果然还是来了。
前面什么前景广阔,什么有多少订单都是扯淡,归根结底,还是要钱。
但韩伯爷威名在外,谁也不敢说个“不”字。
毕竟这位爷狠起来,是真敢抄家灭口的。
无数血淋淋的事例表明,他愿意坐下来和你谈的时候,你最好要抓住机会和他谈,不然......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短暂的沉默之后,王存善壮着胆子问道:“敢问钱大人,这,建此一座水泥厂,要花多少银钱?”
钱元昌干的就是财务工作,对各方面的流程都很熟悉,当即说道:“此水泥厂试产时产量在五十万斤左右,而后逐步扩充产能,达到百万乃至千万斤,如此规模之工厂,实属天下第一。工厂占地千亩,工匠千人,又需烧窑十
余座、水力机车十余座,初步造价二十八万两有奇。”
“这么多?”王存善差点傻了,这快要比襄阳府一年的赋税还要多了。
乔四海从小混漕帮的,是典型的黑社会洗白上岸的乡绅,素来以胆识过人著称,但这时也不由得头晕目眩,两股战战。
他那点混江湖的本领,在韩伯爷面前,连小孩子过家家都算不上。
“敢,敢问钱大人,我等要奉献多少银两?”
“乔老爷子何出此言?”钱元昌道:“伯爷方才已经有言在先,大家是共同办厂,不是叫尔等捐资助饷的。”
“那......敢问我等要出资多少银两?”尽管乔四海换了个称呼,但他其实觉得没什么区别。
他根本就没想过能收回成本这件事,更不要说还从中赚钱了。
这回不等钱元昌回答,韩复放下茶盏,扫了众人一眼,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全部。”
“啊?”
“什么?”
“全......全部?!“
乔四海、王存善、李济民等人,齐齐惊呼出声,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
不过,这几人也不敢再坐了,在韩复面前跪作一排,不停地叩首磕头。
这回谁来说“我们襄樊镇不兴这一套”也不好使了。
几人咚咚咚磕了十来个响头,然后乔四海向前行几步,这位曾经漕帮的大佬,眼泪鼻涕全都下来了:“伯爷,伯爷明鉴!小民等做的都是小本生意,原先受献、左、闯逆的盘剥,各家积蓄已经去了一半。幸赖伯爷扫清妖
氛,重归正朔,这一年来,才能做些安稳的生意。但......但不论是小人还是王、李、陈各家,都,都实在拿不出这许多银子啊!”
乔老大额前的皮都磕破了,这时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当真是我见犹怜。
他倒是没敢扯谎,二十八万两现银,除非把他们几家给抄了,资产变卖一空,否则确实是拿不出来的。
韩复高坐主位,没有去扶他们,只是不紧不慢地说道:“办工厂所需的技术、土地、规章制度、管理和安全保障都由本藩来提供,诸位都是做生意的,应当知道此乃花钱也买不到的东西。”
乔四海张开嘴巴,正想要说话,却见韩复摆了摆手。
摆手不是无需多言,而是不要说话。
“本藩以这些东西入股,而诸位以银钱入股,大家谁也不亏,都有得赚。”说到此处,韩复才看向了乔四海:“这二十八万两的股本,是肯定要诸位自愿承担的,但并非一定是要现银。”
“伯爷的意思是......”乔四海愕然抬头。
“这二十八万,按照各家的财力进行摊分,少则数千两,多者如大江商行,也不过六七万两。而这摊派的部分,大家只需要拿出一半现银即可。”
“只拿出一半?”乔四海下意识追问:“那剩下的一半呢?”
韩复嘴角勾勒,终于说出了他真正的目的:“剩下的一半,由襄樊银行向各位提供长期无息借款。”
“呃………………”乔四海木然的拖长尾音,然后猛地张大嘴巴:“啊?!”
在踏上这艘贼船之前,乔四海感觉自己是谷城县最精明的商人,但此时却只觉满脑子都是浆糊。
闻所未闻。
没见过这么玩的呀!
“除了水泥、建材、玻璃诸厂之外,襄樊镇在襄阳近郊还要筹建纺织厂,本藩与城中祥云布号的吕德昌谈过了,他是爱襄樊镇的,欣然应允,从襄樊银行借款三万两入股,与本镇合办工厂。”
说到这里,韩复这才起身将乔四海扶起,拍着对方的手背,轻轻笑道:“本藩相信,谷城县的乔、王、李、陈等诸姓也是可以谈,也是可以爱襄樊镇的。”
在乔四海等人的视角里,武伯爷虽然在笑,但周身却洋溢着极强的压迫感。
他汗流浃背,但手足却一片冰凉。
吕德昌愿意认购,愿意借款出资,所以是爱襄樊镇的,那么,谁不爱襄樊镇呢?
不需要任何人提醒,襄阳城里刘、王、谢、赵、熊这五大家,还有牛?、吴老七这些人的下场,他们可都是知道的。
这位伯爷主打的就是一个,你可以不爱,但我一定会要伤害!
乔四海不敢拒绝,也没有资本拒绝,心里飞快的盘算起来,按照韩伯爷的这种算法,认购七万两银子的股本,出现银一半,然后再从那个什么银行里借款一半,这样虽然掏空了大江商行的现银,但总好过被抄家灭口啊。
勉强可以接受。
乔四海在算,王存善、周济民等人也在默默盘算。
尽管他们不太明白韩伯爷为何要如此脱裤子放屁,要给他们提供无息的借款来认购股本,但这个方案,显然比一下子把银子全掏了要容易接受得多。
关键是他们也没得选啊。
几人眼神交换了一下,只得答应下来。
顿觉心中好痛,好痛好痛,要是早知道今日上的是这等贼船,他们情愿提前带着小姨子跑路。
就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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