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长江天堑与粮尽兵疲(第2/2页)
“先锋!我愿为先锋!”
“打过长江去!拿下武昌!”
“光复中原,就在今日!”
山呼海啸般的应和声从身后的军阵中爆发出来,士兵们纷纷举起手中的武器,长矛与刀剑在晨光下闪着寒光,呐喊声此起彼伏,声浪甚至压过了江涛的轰鸣,在山谷间回荡不绝。有的士兵激动得满脸通红,挥舞着手中的兵器,恨不得立刻渡江作战;有的则拍着身边同伴的肩膀,互相鼓劲,眼中满是对胜利的憧憬。南岸山脚下,闻讯赶来的百姓更是群情激奋,老人们敲着自家的铜锣,孩童们挥舞着用红布扎成的小旗,妇女们则捧着刚做好的干粮,挤在人群中,为大军呐喊助威。他们的目光殷切而炽热,如同燃烧的火焰,紧紧盯着江对岸,仿佛在催促:快渡江!快收复故土!让我们早日摆脱清军的铁蹄!
曾英握紧了手中的马鞭,紫檀木的鞭柄被掌心的汗水浸湿,变得有些滑腻,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连手背的青筋都隐隐凸起。他深吸一口气,胸膛因澎湃的战意而剧烈起伏——饮马长江,光复武昌,这是多少明军将士梦寐以求的功勋!只要渡过这道江,拿下武昌,北上的门户便彻底打开,大军就能一路高歌猛进,收复中原,直抵燕京!他仿佛已看到北岸清军在川东军的铁蹄下溃不成军,看到明字大旗重新插上武昌城头,看到百姓们箪食壶浆迎接王师的场景,甚至看到了大明江山重归一统的曙光!
然而,在这烈火烹油般的盛景之下,致命的裂痕已悄然蔓延,如同江水下隐藏的暗礁,看似平静,却随时可能将这支看似强大的大军掀翻。
镜头缓缓扫过那些振臂高呼的士兵:兴奋的脸庞下,是难以掩饰的深重眼袋,青黑色的痕迹如同墨迹般刻在脸上,那是连日奔袭、几乎无眠的疲惫印记;许多人脚下虚浮,站在原地时身体微微摇晃,需紧紧拄着手中的长矛才能勉强站稳,甲胄下的手臂因长期饥饿而微微颤抖,连高举武器的动作都显得有些吃力;队伍末尾,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士兵喊到一半,突然眼前发黑,身体踉跄着向前倾倒,幸好身边的老兵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年轻士兵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起皮,他虚弱地对老兵笑了笑,声音细若蚊蚋:“没事…就是有点晕…歇会儿就好…”可那颤抖的手指,却暴露了他的虚弱。
山脚下的战马槽头,景象更是触目惊心。昔日膘肥体壮的川马、滇马,如今已瘦得肋骨根根分明,原本油亮的皮毛失去了光泽,沾满了尘土与草屑,变得灰暗粗糙。它们低垂着头,有气无力地打着响鼻,嘴巴在地上不断刨着,寻找着稀疏的草根,找到一小片便立刻狼吞虎咽地啃食起来。偶尔有两匹马为了争夺一小丛枯草,甚至会互相撕咬,发出焦躁的嘶鸣——沿途的粮草早已被大军搜刮殆尽,连战马最基本的饲料都成了奢望,能找到草根果腹,已是万幸。
更令人心头发沉的是后方的辎重营地。相较于前方庞大的作战部队,辎重营的规模小得可怜,营盘周围却布满了岗哨,士兵们手持长矛,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护卫异常森严,仿佛守护着什么稀世珍宝。营中央,几辆稀疏的粮车孤零零地停在那里,蒙着防雨的油布干瘪无力,风一吹便簌簌作响,布料紧贴着车厢,能清晰地看到车厢内空荡荡的轮廓,显然里面的粮食已所剩无几。守卫粮车的士兵眼神中满是疲惫,黑眼圈浓重,却依旧紧握着腰间的刀,手指因紧张而不断摩挲着刀柄,指腹在刀鞘上留下一道道浅浅的痕迹——他们守护的,不仅是大军最后的口粮,更是所有人心中仅存的希望,可这希望,早已如风中残烛,摇摇欲坠。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胜利的亢奋,而是一种压抑到极致的焦躁与不安,如同暴雨来临前的沉闷,让人胸口发闷,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