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讲机里的声音还在回荡，郑宇轩的手指已经松开钢笔。他没去捡滚到桌角的笔，转身就朝门口走。走廊灯光斜切过他的肩，影子在墙上拉得笔直。
“赵亮。”他在拐角处按下通讯键，“带特勤组去港口，查那艘快艇。确认编号、航线、乘员身份，全程录像。有异常立即控制，别让他们靠岸。”
“明白。”赵亮的声音干脆利落。
郑宇轩脚步没停。他穿过技术科通道，直奔物证移交室。林悦已经在等了，手里拿着最后一份电子签章完成的DNA比对报告。她抬头看了他一眼，把文件递过去。
“三份生物样本全部匹配，包括纤维夹层里的胎毛。数据链完整，可追溯。”
郑宇轩接过文件，翻到签名页。墨水笔刚落纸，对讲机又响了。
“郑队，法院那边催了，九点前必须把物证箱送进去。”
他签完字，合上文件夹。“走。”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大楼。清晨的风带着湿气，警用运输车已在门口待命。物证箱用防震锁扣固定在车厢中央，每一件都贴了法院专属封条。林悦检查了三次密封状态，才点头示意出发。
法院外已经围了人。
陈建国蹲在台阶边，双手插在裤兜里，头低着。他脚边放着一个旧布包，洗得发白。听见警车声，他猛地抬头，眼睛红得吓人。车门一开，他就站起来，脚步往前挪了半步，又硬生生停住。
郑宇轩下车时，正看见孙强被押下车。两名法警架着他，手铐反扣在背后。孙强没挣扎，也没说话，只是扫了一眼旁听区。陈建国的手突然抖起来，整个人往前冲。
赵亮早有准备，从侧边快步上前，一把扶住他胳膊。“陈叔，冷静点。”
“我看见他了……我就想看看他！”陈建国声音发颤，“我女儿在冷冻舱里抓墙的时候，他在哪？他在哪！”
赵亮没松手，半搀半拖地把他带到家属等候区。那里有法院安排的心理疏导员，还有专人负责通报庭审进展。林悦走过去，低声跟疏导员交代了几句，又把一份简化版的物证说明递过去。
“等会儿法官会允许家属代表陈述。”她说，“您要是愿意，可以准备几句话。”
陈建国没回答，只是死死盯着被告通道的门。
法院门口，记者挤成一片。镜头对准每一个进出的人。有人大声提问：“郑警官，证据链真的完整吗？网上有人说关键物证是拼凑的！”
郑宇轩停下脚步。他没看镜头，只面对正前方。
“每一份证据都经过法定程序提取、保存、鉴定。我们提交的材料，经得起检验。”
“那孙强会不会被判轻？”
“判决由法院依法作出。”他说完，转身走进大厅。
庭审开始前，公诉人召集警方代表开短会。郑宇轩把物证移交单交给检察官，又补充了三页情况说明。林悦在一旁确认技术细节无误后，签了字。
“视频资料准备好了。”公诉人说，“等会儿第一阶段就放解救现场的记录。”
郑宇轩点头。“划痕比对、DNA溯源、资金流向，这三条线都闭合了。只要法官允许，家属陈述也能形成情感佐证。”
“问题不在证据。”检察官看着他，“而在程序。今天只是首次开庭，孙强很可能不发言。我们要做的是把事实摆清楚，让法庭看到系统性犯罪的全貌。”
法槌敲响时，旁听席已经坐满。陈建国坐在第一排，手放在膝盖上，指节发白。孙强被带进来，坐在被告席。他穿的是看守所统一制服，头发剪短了，脸上没什么表情。
公诉人开始陈述案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