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单位的蓝因海一边从脖子上解围巾,一边问道,“我晚上想了想,要不咱们仨搞个诗朗诵怎么样?”
“没戏!”
梁秉鲲直摇头,“计财处的大姐们也要诗朗诵,咱们才仨人,哪比得上人家声音洪亮?”
“要不唱歌?”蓝因海看看钟山,“钟山不是能唱歌嘛!”
“唱歌更别提了!”
梁秉鲲垂头丧气,“演出队有三组唱歌的、剧场管理、院办,全是唱歌!咱们怎么跟人家赛呀?”
蓝因海闻言皱起眉头。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怎么办?”
“我要知道怎么办就好喽!”
梁秉鲲一摊手,“总不能给大家表演一个写剧本吧?这怎么来?演我抓耳挠腮,演你气定神闲,演小钟不在单位?”
蓝因海听到最后一句没绷住,钟山也乐得鼓掌,“那敢情好,我坐台下看就行。”
仨人笑过之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都没说话。
钟山眼睛一转,“这搞节目,确实不一定要上台嘛。”
俩人看向他,“什么意思?”
“咱们是编剧,就得发挥优势,去演出队借两个演员,演个小品,怎么样?”
“小品?”
蓝因海和梁秉鲲大眼瞪小眼,“小品是什么?”
钟山一拍脑袋,知道自己这话有点超前。
事实上,在1980年这个当口,小品这个概念都尚未诞生。
小品这俩字,最初是佛教术语,指佛经的节本,引用到舞台表演上,都已经是有央视春晚之后的事情了。
钟山看着对面俩人毫无概念,只得硬着头皮解释起来。
“是这样,小品啊,是个佛教概念,不过我说的小品呢,自然不是念佛经,而是由少量演员表演的短小片段故事,就好像话剧的一个片段,不过情节紧凑一些。”
蓝因海立刻明白过来,“这不就跟他们演员训练表演时候搞的小段演出一样吗?”
“可以这么理解,不过情节上更完善。”
钟山解释道,“演员搞表演训练,基本都是无头无尾,表演情境,我说的小品呢,约等于一个极为短小的话剧。”
梁秉鲲眼睛亮了,“这个主意好!咱们仨不上台,只搞创作,找演员表演,两全其美啊!”
蓝因海却皱起眉头,“这、这还算是咱们剧本组出的节目吗?”
“怎么不算?”钟山一拍胸脯,“组长你点头,我去跟院长说!”
此言一出,蓝因海放心了。
自从《天下第一楼》惊艳亮相,钟山在人艺可以说是名副其实的大红人,不仅曹宇院长宠着,就连导演、演员,看到钟山也都极为亲热——都惦记着年后开会的剧组人选呢!
“那行!钟山啊,既然你能提出这么一个名字,你肯定有想法了吧!尽快落实到纸上,咱们一起参谋!”
就这样,燕京人艺编剧组的办公室里,属于舞台的“小品”宣告诞生了。
钟山对于编小品毫无压力,前世的好作品不敢说汗牛充栋,那至少也是琳琅满目,随便挑一段儿,都足够应付院里的联欢会。
应下差事,他略一思忖,拿出稿纸运笔如飞。
蓝因海和梁秉鲲俩人看着钟山的动作,惊得面面相觑。
梁秉鲲不敢置信地揉揉眼,“说来就来啊?”
仨小时过去,钟山抖抖面前的稿纸,递给了俩人。
不出意外,两个人都被钟山的“小品”逗得前仰后合。
“好哇,真好!”蓝因海看着手里的剧本,“你小子,怪不得能写出《天下第一楼》这种剧本,才华横溢啊?”
“这哪是才华横溢啊!”梁秉鲲满脸敬佩,“这是才华横竖都溢!”
钟山伸手拿过剧本,笑嘻嘻地转身出门。
拿着剧本跟刁光谭亮了个相,得到了首肯之后,钟山转头跑去演员组。
开始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