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够快。出刀迅猛,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其二,够狠。招招不离要害,是真正的沙场杀人技。”
“其三,步法灵动。身随刀走,人刀合一的架子已经搭起来了,颇有章法。”
听到这番话,徒单斡里姝的脸色稍缓。
但武植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如坠冰窟。
“但是你的缺点同样致命。”
“第一,有势无意。你的刀法只有凌厉的形态,却没有注入自己的刀意。
你只是在使用这把刀,而不是让这把刀成为你手臂的延伸。
所以你的刀是死的,你的破绽也是死的,一目了然。”
“第二,变化不足。你的招式虽然狠辣,但都是一条直线。一击不中,后续的变招就显得僵硬。
方才你第一刀被我破去手腕,第二刀的回旋横削,是你下意识的反应,而不是你深思熟虑、克敌制胜的变化。”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你的心,乱了。”
“你被我空手对敌的姿态激怒,心浮气躁,只想用最快的速度证明自己。”
“心一乱,刀法自然就乱了。”
“真正的高手对决,胜负只在一念之间。在你出刀的那一刻,其实你已经输了。”
一番话,字字诛心。
徒单斡里姝的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
她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发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武植所说的每一个字,都精准剖析了方才的战况,更剖析了她的内心。
她低下头,再无半分战意。
“武寨主不愧应龙劫主称号,此番点评实在精彩!”徒单恭顿了顿,接着说道:“姝儿,还不快谢谢武寨主指点?”
先不管武植此番来意,但他的武艺已经让徒单恭十分佩服。
徒单斡里姝回过神来,对武植恭敬一拜:“多谢武寨主指点。”
说完,她转身回到爷爷身边。
……
回咸州城的路上。
武植一行人的气氛显得有些轻松。
花荣驭马来到武植身边,由衷地赞叹道。
“哥哥今日这一手,当真是神来之笔。”
“先有萧姑娘的雷霆之言,动其心智。”
“后有哥哥的盖世武功,慑其心魄。”
“恩威并施之下,我看那徒单恭,已然心动。”
“只要我们日后多加走动,拉拢徒单氏,大有可为。”
一旁的萧云戟闻言,却是轻笑一声。
“光是跟老的走动,见效太慢了。”
她美目流转,带着一丝戏谑看向武植。
“我看那个徒单斡里姝,性情刚烈,最是崇拜强者。”
“武大哥今日不仅在武艺上碾压了她,还一针见血地指点了她,这份恩情可不小。”
“方才她看你的眼神满是崇拜。”
“依我看,武大哥不如多和这位斡里姝姑娘亲近亲近。
英雄配美女,自古便是佳话。若是能成就一桩姻缘,那徒单氏还不死心塌地地绑在我们梁山的战车上?”
武植一听这话,顿时满头黑线。
他瞪了萧云戟一眼。
“休要胡言。”
“我此来是为了梁山大业,可不是来做什么风流快活事的。”
这丫头,怎么总想着给自己拉红线。
另一边的徒单氏庄园议事厅内。
气氛却是无比凝重。
武植一行人走后,徒单恭立刻召集了族内的几名核心人员。
他坐在主位上,目光扫过众人。
“今日之事,你们怎么看?”
一名白发苍苍的族老率先开口,语气中满是警惕。
“族长,武植此人,狼子野心,不可不防。”
“他孤军深入我大金腹地,后路已被我大军切断,已是瓮中之鳖。”
“此番前来,分明是想拉我徒单氏下水,当他的挡箭牌。”
“依老夫之见,我们应当立刻将此事上报郎主,与他撇清关系,表明我族的忠心!”
他话音刚落,另一名中年将领立刻反驳道。
“表明忠心?三叔,你觉得郎主会信吗?”
“梁山攻陷咸州,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我族近在咫尺,却按兵不动。在郎主和朝中那些大臣眼里,这本身就是大罪!”
“更何况,当今郎主处处打压我们,扶植他自己的亲信。就算没有武植这件事,我们的日子又能好过到哪里去?”
“我看萧云戟那女子的话虽然难听,却句句都是实情。我们确实应该早做打算了!”
两派意见,争执不下。
徒单恭听着众人的争论,始终没有言语。
直到大厅内再次安静下来,他才缓缓开口道:
“梁山攻打咸州,我族未出一兵一卒,此事,瞒不过郎主的眼睛。”
“待战事稍歇,朝中以完颜宗宪为首的那些人,必会拿此事大做文章。”
“我们徒单氏,的确已经走到了悬崖边上。”
“早做打算,是对的。”
“但投靠梁山,事关我全族上下的性命,绝不能草率行事。”
他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
脑海中,不自觉地又浮现出演武场上,武植那云淡风轻却霸道无比的身影。
“武植此人,深不可测。其麾下不仅有能言善辩之谋士,他自身的武功更是达到了返璞归真的境界。”
“今日与姝儿的比试,看似随意,实则是在向我展示他足以碾压一切的绝对实力。”
想到这里,徒单恭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他看向自己的儿子。
“阿里补,你去告诉姝儿。”
“让她准备一份厚礼,改日再去一趟咸州城拜访武植。”
“名义上是去感谢武寨主的指点,真心实意地向他请教武艺。”
“实际上是让她多看,多听,多想。”
“务必要探一探那武植的虚实,看一看他梁山军的真正底细。”
“我徒单氏的未来,是生是死,或许,就落在此人的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