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单斡里姝静静坐在闺房中。
她脑海全是演武场上的那一幕。
武植空着双手。
他淡然的眼神。
他说:“你的刀,很快就是我的了。”
然后,是那快到极致的身法。
如同鬼魅,贴近身侧。
无法闪避,无法抵挡。
手腕处传来的剧痛,此刻仿佛还在。
那是筋骨欲裂的感觉。
然后,是自己的弯刀,被他轻易夺走。
两招。
仅仅两招。
自己引以为傲的刀法,在他面前脆弱得如同孩童的玩物。
从小到大,族中长辈无不夸赞她天赋异禀。
在战场上,她亲手斩下的敌人首级,数不胜数。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败得如此干脆。
武植的每一句点评,都精准说中入她武学认知中最薄弱的地方。
有势无意。
变化不足。
心,乱了。
每一个字,都对。
都让她无法反驳。
这种被完全看穿,被彻底碾压的感觉,让她窒息。
是羞辱?
不全是。
更多的是一种震撼,一种对强者的敬畏。
她感觉武植就是一座大山,让人只能仰望。
“咚咚。”
敲门声响起。
徒单斡里姝的思绪被打断。
“谁?”
“是我。”门外,是她父亲徒单阿里补的声音。
徒单斡里姝起身,打开房门。
“父亲,找女儿有事?”她问道。
徒单阿里补看着女儿失魂落魄的样子,叹了口气。
“还在想今天比武的事?”
斡里姝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阿里补说道:
“你爷爷让我来告诉你一件事。”
“他让你准备一下,改日再去一趟咸州城。”
斡里姝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愕。
“去干什么?”
阿里补的目光变得深沉。
“去拜访武植。”
“名义上,是感谢他的指点,向他请教武艺。”
斡里姝的呼吸一滞。
她瞬间明白了这背后的深意。
“爷爷他……难道真的要和梁山结盟?”
这太疯狂了。
背叛大金,投靠一个反贼。
这等于将整个徒单氏,放在了赌桌上。
赌注,是全族的性命。
阿里补脸上露出一丝苦涩。
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庄园的轮廓。
“姝儿,你以为我们现在还有别的选择吗?”
“萧云戟那个女娃的话虽然刺耳,但每一个字都说在了我们的痛处。”
“功高震主,郎主对我们早已猜忌。”
“地缘上,我们被夹在中间,一旦有变,首当其冲。”
“我们按兵不动,看着咸州被梁山攻下,这在郎主眼里,已经是谋逆的大罪。”
“等他腾出手来,第一个要清算的就是我们。”
斡里姝这才真正理解,自己的家族已经站在了悬崖的边缘。
向前一步,可能是万丈深渊。
原地不动,也只有死路一条。
阿里补转过身,看着女儿。
“你爷爷让你去,不是让你去谈结盟。”
“是让你去探一探那武植的虚实。”
“看一看他究竟是蛟龙,还是一条过江的泥鳅。”
“看一看他梁山的战车,到底值不值得我们全族压上去。”
斡里姝沉默了。
许久,她才抬起头说道:
“女儿,明白了。”
……
两日后。
咸州城外。
一队人马缓缓靠近。
为首的,正是换上了一身便装,却依旧英气逼人的徒单斡里姝。
她身后,跟着几名护卫,带着准备好的礼物。
城门处,一队人马早已等候。
武植站在最前方,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徒单斡里姝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了武植身上。
随即,她就被武植身边的几名女子吸引了。
左侧的女子,容貌绝美,气质清冷,正是那日在庄园里舌战父亲的萧云戟。
萧云戟身旁,是一位红衣女子,身姿火辣,眉宇间带着一股桀骜不驯的野性,仿佛一团燃烧的火焰,是萧赤伶。
右侧,是一名身着淡青色长裙的女子,温婉娴静,是花荣的妹妹花映雪。
而最让徒单斡里姝在意的,是站在武植另一侧,身穿软甲,手按两把雪亮弯刀的女子。
那女子身材高挑,面容姣好,但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浓烈的沙场血气。
她的眼神,像刀一样锋利。
徒单斡里姝心中一凛。
这些人,没有一个是弱者。
全都是上过战场,见过血的真正战士。
武植身边,竟然聚集了如此多的不凡女子。
这让她对武植的兴趣,更加浓厚了。
“斡里姝姑娘,一路辛苦。”武植笑着上前。
徒单斡里姝翻身下马,对着武植抱拳一礼。
“武寨主亲自迎接,斡里姝愧不敢当。”
武植摆了摆手,开始为她介绍。
“这位是扈三娘,我梁山的女将统领。”
扈三娘对着徒单斡里姝点了点头。
武植又介绍了萧赤伶和花映雪。
扈三娘是个直性子,她上下打量着徒单斡里姝,忽然开口道。
“我听萧家妹子说,你很能打?”
徒单斡里姝一愣。
萧赤伶也凑了上来,笑道。
“何止是能打,连云戟都在她手下走不过二十招呢。”
花映雪也微笑着说:“徒单姑娘的刀法,一定很厉害吧。”
这几人一唱一和,没有丝毫的敌意,反而充满了对武艺的好奇。
徒单斡里姝本就是个武痴,见状也来了兴致。
“几位姐姐说笑了,我的武艺,在武寨主面前不值一提。”
扈三娘双眼放光。
“别谦虚,既然来了,不如就切磋一下?”
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萧赤伶和花映雪的赞同。
徒单斡里姝看向武植。
武植笑着点头。
“也好,以武会友,正是我梁山的待客之道。”
……
演武场上。
徒单斡里姝手持弯刀,神情专注。
她的第一个对手,是扈三娘。
“请!”
扈三娘话音未落,双刀出鞘,化作两道匹练,直扑徒单斡里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