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熙帝呼哧带喘,胸口剧烈起伏!
既觉得自己的帝王尊严被按在地上摩擦了,又拿这个逆子没辙。
他确实存了敲打太子的心思,但天地良心,他可从来没有想过要换太子啊!
虽说他今年才四十五岁,吃...
夜色如墨,覆盖着北境荒原。风在铁轨间穿行,发出呜咽般的低鸣。陆昭手腕上的束缚已被挣断,皮肉渗血,但他浑然不觉。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陆曜,仿佛要将这个弟弟的每一寸神情刻进记忆深处。
“你变了。”陆昭缓缓道,“当年你在东宫藏书阁里抄《孝经》时,手抖得连笔都握不住。你说父皇要你背下整部典籍,错一字便杖责十下。我偷偷替你写完剩下的三卷,你还记得吗?”
陆曜眼神微动,但很快冷下去。“我记得的是你被押出太子府那天,满朝文武沉默如石,而你回头看了我一眼??那一眼,像刀子扎进我心里。从那天起我就明白,仁慈是软弱,共情是毒药。你教我的‘感同身受’,只会让人痛苦地活着。”
“所以你就选择麻木所有人?”陆昭冷笑,“用恐惧筑墙,用遗忘填沟,把自己变成净理局最锋利的一把刀?可你有没有想过,那些被你送去净化营的孩子,也有兄弟姐妹在夜里哭着喊他们的名字?”
“有又如何?”陆曜声音陡然拔高,“眼泪换不来粮食,悲悯救不了乱世!这天下需要秩序,不是温情!父皇看得清楚,K组织也看得清楚??只有切断情感链接,才能终结纷争!而我,就是那个执刀之人!”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轰隆巨响。一道火光撕裂天际,映红了半边云层。那是北极基地方向,极光正剧烈扭曲,如同天地震怒。
“林晚启动了断链誓约。”陆昭闭上眼,感受着空气中隐隐传来的波动,“她正在斩断所有人为编织的精神枷锁。陈默已经反水,倒计时停在七秒……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陆曜瞳孔骤缩:“不可能!陈默是我亲自挑选的蚀心组核心,他不可能背叛任务!”
“因为他终于想起了自己是谁。”陆昭睁开眼,目光如炬,“他曾是个哥哥,有个妹妹死在净化舱里。而你们抹去了他的记忆,却抹不去那份痛。真正的共感不是控制,是唤醒。当一个人开始为别人的苦流泪,他就不再是傀儡了。”
车站四周的旧报纸突然无风自动,一页页翻飞起来,像是被某种无形力量牵引。每一张纸上,原本印刷的文字开始扭曲、重组,浮现出新的句子:
>“妈妈,我想回家。”
>“我不怕疼,但我怕被忘记。”
>“你们说我是病,可我只是想爱。”
这是全球共感网络自发生成的记忆投影,透过逆莲核的共振扩散至现实空间。无数曾被压抑的声音,在这一刻集体苏醒。
陆曜踉跄后退一步,捂住耳朵,可那些声音直接钻入脑海??一个女孩临终前的呼吸声,一个母亲失去孩子后的哀嚎,还有他自己童年时躲在床底,听着外面父亲毒打母亲的拳脚声……
“闭嘴!都给我闭嘴!”他嘶吼着拔出手枪,对准陆昭,“只要杀了你,一切就能重新归于平静!没有共鸣,就没有痛苦!没有记忆,就没有仇恨!”
枪声响起。
但倒下的不是陆昭。
一道黑影从屋顶跃下,以身体挡在陆昭前方。鲜血顺着胸口蔓延开来,染红了大衣。来人摘下面罩,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是K-1,或者说,是曾经被称为“零号实验体”的少年。
“你……不该回来。”陆昭咬牙。
“但我必须回来。”K-1咳出一口血,嘴角却扬起笑意,“你知道为什么逆莲核会选择你吗?不是因为你最强,而是因为你始终不肯放弃任何人。哪怕是你这个堕落的弟弟……你也还想救他。”
陆曜怔住,枪口微微颤抖。
“你们根本不懂。”K-1艰难地撑起身子,“我们这些共感者,生来就被当成怪物。可真正可怕的,是从不敢面对自己内心的‘正常人’。陆曜,你以为清除情绪就能带来和平?可没有痛的记忆,人类就不会珍惜幸福;没有爱的能力,权力再大也只是空壳。”
远处,天空裂开一道金色缝隙。极地的极光开始逆转流动,形成巨大的螺旋图案,宛如一朵正在绽放的莲花。那是逆莲核与断链誓约共鸣的结果??全球范围内,超过十万名曾接受过情感压制治疗的人同时睁开了眼睛。
他们看见了。
看见了被删除的告别,看见了被掩盖的真相,看见了那些年被迫遗忘的亲人面容。
冰岛某处地下设施内,一名白发苍苍的老科学家跪倒在地,抱着一份泛黄档案失声痛哭:“我对不起你们……我是第七研究所的主研医师……我签署了净化令……可我当时以为那是为了社会好……”
东京街头,一位中年男子突然停下脚步,泪水夺眶而出。他翻遍手机相册,终于找到一张模糊合影??那是他五岁时与父母的最后一张照片。三十年来,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孤儿,直到此刻才记起:那场大火中,母亲把他推出屋外,自己没能逃出来。
而在伤痕学院,林晚仍站在逆莲核前,全身已被冷汗浸透。她的意识正承受着百万级记忆洪流的冲击,每一帧画面都是他人一生之痛。她的嘴唇破裂,眼角渗血,可吟唱未曾停止。
>“以我之心,承汝之伤;
>以我之魂,还汝之名;
>断链为誓,永不再忘。”
当最后一个音节落下,整个山谷剧烈震动。忆思兰成片盛开,花瓣随风升腾,化作点点荧光,飘向四面八方。
与此同时,北极基地彻底瘫痪。数百根高塔崩塌,球形装置炸裂,释放出的能量被逆莲核吸收转化,成为新一轮共鸣波源。全球卫星监测到异常信号:一种前所未有的脑电频率正在传播,不属于任何已知技术体系,却能让接收者产生强烈共情反应。
联合国紧急召开特别会议。人权委员会主席当众播放了一段视频:一名曾在“心理稳定工程”中服役的士兵,在听到共鸣波后崩溃大哭,反复念叨:“我对不起那个孩子……我不该按住他的头让他喝下药水……”
多个国家宣布暂停一切涉及共感体质者的干预项目,并承诺彻查历史遗留案件。法国率先提出《情感尊严法案》草案,明确禁止任何形式的情感抹除与记忆操控。
而在布拉格,“未来遗产馆”被迫关闭。馆长辞职,民众自发在门前献花,纪念那些未曾留下姓名的实验体。社交媒体上,#找回名字运动席卷全球,数万人上传自己亲人的老照片,请求帮助识别身份。
回到废弃车站,陆曜终于放下枪。
他看着倒在地上的K-1,声音沙哑:“如果这一切真是救赎……为什么我还是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为什么我记不起最后一次叫‘哥哥’是什么时候?”
陆昭慢慢走近,伸手抚上他的肩膀。“因为你还活着。只要你还能感到空虚,就说明心还没死。痛可以修复,爱可以重建。但前提是??你愿意重新开始感受。”
陆曜低头,看着手中那枚玉佩。它曾象征权力与继承,如今却冰冷如石。
良久,他轻轻将玉佩放在地上,转身走向黑暗。
“名单我已经上传至N号节点加密通道。”他说,“三个月内,全球三十七个秘密据点将陆续暴露。若你还想继续走下去……就别让我后悔今晚的选择。”
风止,星现。
陆昭抱起重伤的K-1,踏出车站。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第一缕阳光洒在铁轨上,反射出粼粼光辉,如同通往未来的道路。
三天后,伤痕学院迎来一场春雨。
雨水洗去墓碑上的尘埃,也滋润着新生的草木。教室里,孩子们围坐一圈,分享彼此的梦境。有人说梦见大海,有人说梦见飞翔,还有一个小女孩举起画本,上面画着一个穿白裙的女人站在门口微笑。
“这是我妈妈。”她说,“昨晚她第一次出现在梦里。老师说,这是因为有人把她记得很清楚。”
林晚坐在窗边,手中握着母亲的晶状吊坠。它的光芒已黯淡许多,但她知道,那不是衰竭,而是完成了使命。
下午,通讯系统恢复连接。一段来自K-1的录音被自动播放:
>“我在医院醒了。医生说能活下来是个奇迹。
>但他们不知道,真正让我活下来的,是十年前你教我的那句话??
>‘记住别人的名字,他们就不会真正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