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淡淡一笑,随即收敛神情:“传令下去,三日后班师回京。沿途不得扰民,每过一城,开仓放粮,赈济灾民。我要让百姓知道,是谁带来了和平,又是谁带来了战火。”
两人领命而去。
当夜,沈昭独坐灯下,翻阅各地密报。
一封来自京城的眼线密信引起了他的注意:
“九皇子沈渊昨夜密会兵部尚书裴文远,谈逾一个时辰。裴氏近日频频接触西北边军将领,似有异动。另,户部右侍郎林敬之女,已与九皇子府中管事议亲,疑为结盟之举。”
沈昭看完,冷笑出声:“好个沈渊,表面清高淡泊,背地里却在悄悄织网。”
他提笔写下一道密令:
“查清裴文远与西北诸将往来书信,重点盯防其子裴承志出入宫禁路线。林敬之女婚事暂缓调查,若属实,即刻掌握证据,待时机成熟一举揭露。”
写罢,吹灭蜡烛,躺下闭目。
但他并未入睡。
脑海中不断浮现父皇的脸庞,还有那九弟温润如玉的笑容。他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数日后,大军启程返京。
沿途百姓夹道相迎,焚香跪拜。孩童高呼“沈将军万胜”,老人涕泪交加,称其为“活菩萨”。沈昭每至一地,必下马慰问,发放钱粮,修缮桥梁,减免赋税。
民间传言四起:“八皇子仁义爱民,将来必为明君。”
消息传入京城,朝野震动。
原本对沈昭拥兵自重有所忌惮的大臣们,也开始改口称赞:“殿下不仅善战,更能安民,实乃国之栋梁。”
就连一向反对武将干政的文官领袖、左相杜衡,也在朝会上公开表示:“沈昭此举,深得民心,宜加褒奖。”
唯有少数人保持沉默。
其中一人,便是兵部尚书裴文远。
早朝之上,皇帝宣读战报,宣布嘉奖令:
“八皇子沈昭,平定叛乱,安定江南,功勋卓著。特晋爵为‘镇南王’,赐金千两,田万亩,允其开设王府,自置僚属。另,加授骠骑大将军衔,统辖南境六州军事。”
满朝哗然。
“镇南王”乃是亲王爵位,仅次于太子。此前大周百年,仅有两位皇子获此殊荣,且皆为储君人选。
如今沈昭尚未立储,便得此高位,等于明示其地位超然。
更令人震惊的是“自置僚属”四字??这意味着他可以合法组建自己的政治班底,培养私人势力。
这已不只是荣耀,而是权力的实质性扩张。
退朝之后,裴文远匆匆走入一座偏殿,见一人早已等候多时。
那人正是沈渊。
“事情如何?”沈渊问。
裴文远沉声道:“陛下已被舆论裹挟,不得不重赏。但我已劝说几位御史准备弹劾,理由是‘军功过赏,恐启藩王跋扈之端’。另外,林敬那边也答应配合,将在财政问题上发难。”
沈渊点头:“很好。我们要做的,不是阻止他受赏,而是让他每一步都走得艰难。让天下人看到,他得到的一切,都不是那么光彩。”
裴文远迟疑道:“可民间声望太高,恐怕难以扭转。”
沈渊微笑:“声望如云,风吹即散。真正决定命运的,是朝堂上的椅子,是皇帝心中的天平。只要父皇一日未立储,我就仍有机会。”
他望向窗外,阳光洒落在青砖地上,斑驳陆离。
“沈昭以为赢了一战就赢了天下?错了。这场棋局,我才刚刚落下第一子。”
与此同时,沈昭的车驾已抵达京郊。
十里长亭外,文武百官列队迎接。锣鼓喧天,彩旗飘扬。
沈昭身披银甲,骑白马缓行,神情淡然,对欢呼视若无睹。
唯有当他看见人群中一位白发老妇颤巍巍捧着一碗清水跪地相迎时,才勒马停下。
“老人家,这是做什么?”
老妇含泪道:“老身儿子死于前年饥荒,家中田地被豪强强占。前些日子听说殿下下令清查屯田,惩办贪官,还地于民……这是我家乡的井水,愿殿下饮之,知民间甘苦。”
沈昭下马,接过碗,一饮而尽。
全场寂静。
随后,不知是谁带头,百姓齐声高呼:“镇南王千岁!千千岁!”
声浪如潮,直冲云霄。
沈昭抬头望天,心中默念:
“父皇,你看清楚了吗?
这才是真正的江山社稷。
我不是为了争权而来,我是为了守住这片土地而来。
若你要试我的忠诚,我不怕。
若你要看我的野心,我也无所遁形。
但请记住??
谁若阻我安民之路,谁就是天下之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