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长辈,容昶盛率先开口:“谢谢你带心心过来,站了这么久,你们应该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封庭深还没说话,封景心就过去抱容辞:“我不想回去,妈妈,我想留下来陪你。”
老太太情况紧急,她和家里其他人刚才都以为她有可能会闯不过这一关。
可能是感受到了她的焦急和不安,封景心才想着要留下来陪她。
看着封景心昂头看着看着她的眼神,容辞顿了下,眼底情绪有几分复杂。
她看着封景心,伸手摸了摸封景心的小脸,说道:......
春末的山谷,晨雾还未散尽,露珠在草尖上颤巍巍地滚动,像无数未说出口的心事。容辞站在新落成的“女性成长中心”门口,手中握着一封来自日内瓦的加急函件??联合国儿童基金会正式提名她为“全球教育变革先锋人物”,将在下月举行颁奖典礼,并邀请她发表主旨演讲。
她没有立刻拆开信封,只是轻轻摩挲着火漆印章上的蓝草花纹。这图案是她亲自设计的,象征沉默却坚韧的生命力。十年前,她还在城市高楼里做着并购案报告时,从不敢想象自己的名字会与“希望”二字并列。
身后传来脚步声,轻而稳。她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还没看?”封庭深走到她身旁,递来一杯热豆浆,杯壁上凝着细小水珠。
“怕看了就停不下来。”她笑了笑,“一旦接受,就得准备演讲稿、行程安排、媒体采访……好像又要被推回那个不属于我的世界。”
他侧头看她,目光沉静如潭。“可这个世界,是你亲手打开的。你不是被迫站上去,而是有人仰望着你,等着听你说‘可以’。”
她低头啜了一口豆浆,温热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清晨的微凉。“你知道吗?昨晚小禾问我,如果有一天我不在这里了,学校会不会消失。我说不会,因为每一个女孩都会成为下一个点灯人。”
封庭深沉默片刻,忽然从口袋里取出一枚银色U盘,放在她掌心。“这是我让技术团队整理的‘破晓之声’数据库第一阶段成果。十万条语音记录,来自全国三百多个偏远村落的女孩们匿名上传的求助、梦想、日记片段。我们用AI做了情感分析和关键词提取,生成了一份《中国乡村女童心理图谱》。”
她怔住。“你们……什么时候开始做的?”
“从去年冬天。”他声音很轻,“我知道你不赞成过度采集数据,所以一直没提。但我们加了三重加密,所有信息不可追溯身份,甚至连性别都做了模糊处理。目的只有一个:让政策制定者看见那些看不见的伤痕。”
她盯着那枚小小的U盘,仿佛能听见里面藏着千万个颤抖的声音。良久,她抬起头:“你会把它交给教育部?”
“已经提交初版报告。”他说,“但他们要求补充案例支撑。所以我有个请求??能不能请你写十封信?以第一人称视角,讲述不同女孩的真实经历?不必署名,只作为附件附在白皮书后。”
她看着他,忽然笑了:“你还是老样子,总想用最笨的办法打动世界。”
“因为我相信文字的力量。”他坦然迎视她的眼睛,“就像你当年写给我的那封离婚协议书,每一个字都像刀子,割开了我自以为是的爱。”
阳光渐渐穿透薄雾,洒在两人之间。远处操场上,昭昭正带着孩子们练习手语合唱,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国际参访团。小禾坐在轮椅上,双手在空中划出流畅弧线,像是在触摸风的形状。
“今天下午,阿富汗来的三位老师要走。”她说,“她们说要带一套教材回国,哪怕只能救一个孩子也好。”
“我已经联系喀布尔的大使馆,协调空运通道。”他顿了顿,“还有一件事??林婉清教育信托基金的第一批资助名单出来了,共三十七位母亲,平均年龄三十二岁,最小的只有十九岁,刚生完孩子就被夫家赶出门。她们将进入职业培训学校学习缝纫、护理或基础会计。”
她眼眶微微发热。“你把基金命名为‘林婉清’,就不怕别人说你作秀?”
“怕。”他点头,“但我更怕她这一生被人彻底遗忘。你是她的女儿,也是她没能完成的梦想。而我……只是个迟到了十年的学生。”
午后,送别仪式在礼堂举行。三位阿富汗女教师穿着传统长袍,眼中含泪,一一拥抱每一个孩子。其中最年长的一位叫法拉,她说自己曾在塔利班掌权时期藏起课本,在地下教室教女孩认字母,被抓后关押两年,出来时丈夫已改娶他人。
“我没有家了。”她在致辞中用中文缓慢地说,“但我知道,只要还有一个女孩愿意读书,我就有家。”
全场寂静,唯有小禾的手语在空中舞动,翻译着每一句话。当她说完最后一句“谢谢你们让我知道,我不是孤军奋战”,掌声如雷般响起,连窗外的山风都仿佛停驻聆听。
仪式结束后,容辞独自走向母亲坟前。清明刚过不久,碑前蓝草花开得正盛,几株嫩芽甚至钻进了石缝。她蹲下身,轻轻拂去落叶,低声说:“妈,今天又有三个女孩逃出了包办婚姻。她们抱着书包跑进学堂的时候,笑得像个孩子。”
一阵风掠过,树叶沙沙作响,像是回应。
她正欲起身,手机震动。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容老师,我是藏族女孩卓玛。我爸爸听完收音机里的演讲后,真的让我继续上学了。我现在是班长,我还教会了全班唱《我和我的祖国》。我想考大学,学法律,以后帮别的妹妹打官司。”
她读完,久久不能言语。泪水无声滑落,滴在泥土上,瞬间被吸收。
回到办公室时,天色已暗。她打开电脑,开始起草那十封信。每一封都是一个真实故事的化身:有被逼婚跳崖未遂的云南少女,有用猪草换作业本的贵州留守儿童,有在工地边写作业、梦想成为建筑师的甘肃双胞胎姐妹……
写到第七封时,门被轻轻敲响。
“进来。”她抬头,看见封庭深端着一碗面站在门口,热气氤氲。
“张阿婆煮的,说你晚饭没吃。”他把面放在桌上,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她看了看屏幕,又看向他:“你觉得这些故事够吗?够不够让那些坐在会议室里的人真正睁开眼睛?”
“够。”他语气坚定,“但更重要的是,你要让他们听见你的声音。不只是作为项目负责人,而是作为一个活生生的女人,一个走过黑暗、依然选择点亮火把的人。”
她垂眸,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键盘边缘。“其实我一直害怕站上舞台。小时候妈妈常说,女人说话要小声,不然会被当成疯子。直到那天我在纽约联合国大会上发言,才第一次觉得,原来我的声音也可以很大。”
“那你现在怕不怕?”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