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间成为杀人的帮凶
子夜的老城区浸泡在浓雾里,市政厅钟楼像一柄生锈的铁剑刺向天空。守夜人陈伯的尸体躺在石板路上,头颅在坠落时撞碎了消防栓,暗红的血水混着自来水汩汩流入下水道。他右手紧攥的铜壳怀表停在12:05,玻璃表蒙蛛网般裂开,仿佛凝固的死亡瞳孔。
刑侦队长周正蹲在尸体旁,指尖拂过怀表背面的刻痕——“赠陈永年,三十年守时如一日”。表盘内部传来细微的沙沙声,像有虫子在啃噬齿轮。“不是坠楼冲击造成的停摆,”随行的法医秦玥举起放大镜,“发条盒蓄力未竭,是外力强制卡死了擒纵轮。”
钟楼顶层敞开的百叶窗在风中摇晃,窗框外侧留着半枚带油污的指纹。工作台上散落着绒布和钟表油,一支黄铜镊子斜插进橡木地板缝里——陈伯最后擦拭的,是那面直径三米的塔钟主表盘。
“师傅总说钟楼有魂,”学徒阿明缩在阴影里,工装裤膝盖处蹭着大片青黑色油渍,“昨晚他非说塔钟心脏杂音,要亲自调试......”少年腕间的学徒手环叮当作响,那是钟表匠行会特制的齿轮徽章,此刻随他颤抖的身子发出蜂鸣般的震颤。
周正的目光扫过塔钟内部。青铜钟摆如巨型棺木悬在虚空,摆锤边缘有两道新鲜的刮痕,刮痕里嵌着几丝靛蓝色尼龙纤维——与阿明工装裤的补丁材质完全吻合。更深处,驱动齿轮箱的蜗杆轴承上黏着半块融化巧克力,甜腻气味混在机油中格外突兀。秦玥用镊子夹起残渣:“熔点是36℃,正好是人体温度。”
“陈伯从不吃甜食。”周正盯着阿明裤袋鼓起的方形轮廓。少年突然痉挛般护住口袋,金属摩擦声从指缝漏出——是半盒印着“德馨斋”Logo的桂花糖。
阿明房间的床板下藏着更致命的证据。一张泛黄的当票显示,三个月前他典当了母亲留下的翡翠簪子,收款方竟是“永昌医疗器械公司”。病历本从枕头里滑落:尿毒症晚期患者李素芳,每周三次透析,费用栏用红笔写着触目惊心的数字。
“陈伯扣了你母亲的医药费?”周正翻开钟楼维修日志。阿明的笔迹在案发前三天突然变得狂乱:“7月15日,塔钟报时误差达47秒,建议更换减速齿轮组。”但后续页被整张撕去,只留下锯齿状的残边。
技术科的报告揭开残酷真相:塔钟的蜗轮减速箱里,三枚主齿轮的齿牙角度被锉刀精密修薄。显微镜下,改造后的齿牙倾角增大12度,导致扭矩传递效率暴增400%。“就像给老爷车装了火箭引擎,”工程师在模拟程序里输入参数,“当钟摆运行到最高点,突然加速的离心力相当于卡车撞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