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村长!”吴文娇突然往前迈了半步,校服裙摆扫过楚运欢的鞋尖,像道清亮的界碑,“您知道楚运欢每天背多少单词吗?他凌晨五点就在走廊背课文,您在地里浇玉米的时候,他还在刷题;您中午歇晌的时候,他在改错题;您晚上看电视的时候,他学到深夜。”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山涧水似的清亮,把张大山的话茬生生截断。
周围路过的学生都停住了脚步,王强甚至吹了声响亮的口哨,引来一片低低的哄笑。
张大山愣住了,烟锅子从手里滑下来,在地上滚了两圈,火星子溅在花生壳上。“一个姑娘家懂啥……”他的声音突然弱了下去,像被戳破的气球。
“我懂努力不该被嘲笑。”吴文娇的马尾辫在风里扬起,发梢的蓝色皮筋闪着光,“每个人都有发光的权利,不是只有种地和打工两条路。您不能因为自己没见过大学生,就说农村娃考不上大学;不能因为二柱挣了钱,就说楚运欢的努力是瞎折腾。”
她从书包里掏出楚运欢的英语笔记本,翻开夹着玉米叶的那页:“您看,这是他背单词的草稿,每天写满三页纸,比您地里的草还密。上周物理小测,他的力学题解得出乎张老师意料,连李老师都在班会上表扬他。”
周围的学生突然鼓起掌来,赵晓慧还举着楚运欢的物理试卷喊:“他这道题的解法比标准答案还简单!”王强则晃着手里的篮球:“运欢打球都比以前厉害,脑子转得快着呢!”
张大山的脸涨成了猪肝色,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嘴唇动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楚运欢突然觉得,吴文娇的身影在夕阳里拉得格外长,比村口那棵三百年的老槐树还要挺拔。
“我……我爹不是那意思……”张大山捡起地上的烟锅子,手指有些发颤,“他就是……就是怕你太累……”
“楚叔叔当然疼他,”吴文娇的语气软了些,却依旧坚定,“但疼不是让他放弃梦想的理由。就像您种花生,不会因为怕虫子就不种了,对吧?”她把笔记本合上,递回给楚运欢,“张村长,您回去告诉楚叔叔,楚运欢在这儿很好,进步很大,我们都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