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仇……”
燧人禁回头,看向禁阁那十三座坟,双目如红莲焚烧。
他这将是接下来,最重要之事!
“劫境皇师……不愧人皇宗第一!”
各种赞叹之声,在这惊愕响起。
连整个大义峰一改千皇大会前的死气沉沉,欢声四起,意念滔天!
望着这一切,太禹苍虽缠着绷带,看不清面目,却似有些哽咽。
“天赐福子,不容易。”
他所言之人,自是齐麟。
“没想到你坠入死劫,竟有此收获。”太禹苍对燧人禁道。
“也算幸运。”燧人禁道。
“是幸运,......
海风卷着咸腥的气息拂过老渔夫的脸颊,他手中的木牌微微发烫,仿佛不是被海水泡过千年,而是刚从某人掌心脱离。那几行字迹虽模糊,却如刀刻进他的记忆??每一个笔画都带着呼吸的节奏,像是写的时候,那人正望着远方,明知自己将消散,仍执意留下一点痕迹。
老渔夫不懂修行,也不曾读过史书,但他忽然跪了下来,将木牌贴在额前,老泪纵横。他不知道“乱纪之后”是哪一年,也不知道“归沧海”是不是真的死了。可就在那一刻,他听见了声音??不是耳朵听见的,而是从胸腔深处涌上来的低语,像潮水拍打礁石,又像母亲哄睡时哼的歌谣。
“我还记得。”
这四个字,竟让他浑身颤抖。
他抬头时,朝阳已跃出海面,整片东海染成金红。而那道光中的人影并未消失,反而越来越清晰。他们不像是幻象,倒像是本就存在,只是世人太久未曾看见。他们中有男人、女人、老人、孩童,衣着各异,有的披甲执戈,有的素衣捧书,有的赤脚戴枷,有的手持油灯。他们的面容平静,目光温柔,仿佛穿越漫长岁月,只为在此刻与后来者相望。
老渔夫喃喃:“你们……是谁?”
光中一人踏前一步,是个年轻女子,身穿褪色的青裙,发间别着一朵干枯的桃花。她开口,声音清亮如泉:
“我是沈知微。”
老渔夫猛地一震。这个名字,十年来早已传遍九州。有人说她是疯子,有人说她是圣女;有人说她死在齐天峰顶,也有人说她的魂魄化作了心灯。可此刻,她就站在晨光里,真实得让人心痛。
“我不是神,也不是鬼。”她说,“我只是一个不肯忘记的人。”
她身后众人齐声低诵:“我还记得。”
声音不大,却如雷霆滚过大地,直入人心。刹那间,整个渔村的人都醒了。不只是渔民,连襁褓中的婴儿也停止啼哭,睁大眼睛望向海边。家家户户推门而出,怔怔望着那片光海,仿佛灵魂被什么无形之手轻轻唤醒。
一个少年突然捂住头,痛苦地蹲下:“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我不是王家的儿子,我是李家遗失的孩子!那年土匪烧村,娘把我塞进米缸,自己挡在门口……她喊的是‘快跑’,不是‘别回头’……”
一位白发老太太颤巍巍走到海边,泪流满面:“我记起来了……我丈夫没背叛国家,他是被冤杀的。临刑前他说:‘历史会还我清白。’可没人听,没人记……现在,我终于能替他说出来了。”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流泪、呐喊、跪地痛哭。他们“想起”的并非亲身经历,却比亲身经历更真实。那些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战场上的硝烟、牢狱中的铁链、焚书时的火焰、母亲临终前紧握的手……每一段都是别人的生平,却又像是自己活过千百回。
这不是幻觉。
这是**集体记忆的复苏**。
与此同时,南方瘴林深处,那口血井猛然一震,井壁上的裂缝尽数崩裂,铭文glowing起幽蓝色的光。守卫的士兵还未反应,便一个个倒地抽搐,七窍渗出黑墨般的液体。但他们口中仍在重复一句话:
“玄冥归来……玄冥归来……”
井底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这一次不再是模糊的回响,而是整齐划一的踏步,如同千军万马正在攀爬。井口上方空气扭曲,一道身影缓缓浮现??高冠博带,面容模糊,周身缠绕着无数细小的记忆丝线,每一根都连接着人间某个正在觉醒的灵魂。
“三十三年了。”那身影低语,声音如钟鸣震荡,“你们终于开始听见了。”
正是此时,阿砚抵达了瘴林边缘。
五年跋涉,他已不再是那个孤崖独居的少年。他的背脊挺直如松,眼中沉淀着太多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沧桑。符牌始终贴身携带,每当靠近遗忘之地,它便会发烫,甚至自行浮现出新的纹路。他曾用它唤醒一座被抹去姓名的村庄,也曾凭它破译一段刻在青铜鼎内壁的失传誓词。
而现在,符牌滚烫如烙铁。
他望着前方浓雾弥漫的密林,耳边响起母亲的声音:“砚儿,回来吧。井要开了。”
他没有犹豫,迈步走入。
瘴气如活物般缠绕而来,试图侵蚀他的意识。幻象纷至沓来??他看见自己幼时在雪地里哭泣,养父冷漠转身;看见母亲被chains拖入井底,嘶喊着他的名字;看见千万亡魂在黑暗中挣扎,彼此吞噬,只为保留一丝存在的证明。
“我不怕。”阿砚咬牙前行,“你们的声音,我都记得。”
当他终于抵达井边时,那一幕让他几乎窒息。
血水已退去大半,井底露出一座巨大的石台,台上立着九根柱子,每根柱子上都锁着一具干尸,姿态各异,却都面向中央。而在石台正中,悬浮着一道女子的身影??长发披散,白衣染血,双目紧闭,胸口有一道贯穿伤,却仍有微弱的光从中溢出。
“娘……”阿砚跪倒在地。
就在此时,那女子缓缓睁眼。
“砚儿。”她轻唤,声音虚弱却清晰,“你来了。”
阿砚泣不成声:“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走?为什么不一起逃?”
女子摇头:“我们是‘守渊人’,职责是封印这口井。但它不是囚笼,而是容器??盛放所有被强行抹去的记忆。一旦开启,若无人承载,便会化作灾厄席卷人间。我和你父亲知道,只有将你送出,才能诞生一个能听、能记、能承的人。”
她抬手指向天空:“你看,心灯的光点落下来了。它们选中了你。”
阿砚仰头,只见夜空中万千萤火正自北方飘来,如星河流转,纷纷坠入这片森林。每一粒光点落下,便有一段沉睡的记忆苏醒。井底的哀嚎渐渐转为低吟,像是千万人在合唱一首古老的安魂曲。
“玄冥不是钥匙。”女子轻声道,“玄冥是你的心。它是共鸣,是共情,是愿意为陌生人流泪的能力。当你真正听见所有声音时,你就是玄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