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在公园的长椅上凝结成细小的水珠，凌霄的靴底踩过沾满露水的草坪，留下串歪斜的脚印。苏瑶的笔记本在他怀里发烫，封面的三角形标记与掌心的银钥匙产生着微弱的共鸣，将远处直升机的轰鸣过滤成模糊的嗡鸣 —— 王哥成功引开了追兵，那些绿光终于暂时从视野里消失了。
“先歇会儿。” 苏瑶拽着他躲进假山后面，这里的灌木丛足够茂密，能挡住空中的视线。她拧开水壶递过来，指尖的颤抖暴露了强装的镇定，“能量增幅器还能用三次，我们得省着点用。”
凌霄没接水壶，任由冰凉的水汽在脸上蒸发。笔记本屏幕还亮着，最后的画面停留在苏瑶爷爷跃出阳台的瞬间，淡金色的血液在空中划出的弧线，像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他突然一拳砸在假山上，石屑溅在手腕的守脉人徽章上，发出细碎的响声。
“都是我的错。” 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铁锈般的腥甜。凌霄想起三个月前的自己，还在为物理考试不及格烦恼，对口袋里的蓝色日记本视而不见。如果那天没有好奇地翻开爷爷的笔记，如果没有偷偷练习那该死的异能，是不是所有人都能安然无恙？
苏瑶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你以为我爷爷是为了谁拼命？”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他说过，守脉人等待启脉者出现，等了整整三十八年。这不是连累，是我们的宿命。”
假山外传来晨练老人的收音机声，戏曲的唱腔混着鸟鸣，在公园里织成层温柔的网。凌霄看着苏瑶眼角的泪痕，突然想起她家客厅的全家福 —— 年轻的奶奶举着笔记本，爷爷站在旁边，两人手心的光带交织在一起，与此刻他们紧握的双手一模一样。
“可他可能……”
“爷爷不会有事的。” 苏瑶打断他，笔记本的蓝光突然亮起，在空气中投射出串闪烁的光点，“守脉人的能量能伪装死亡信号，刚才的雪花屏说不定是他故意弄的。” 她指着光点组成的图案，那是个简化的 “安” 字，“这是奶奶发明的紧急代码，他在报平安。”
凌霄的喉结剧烈滚动。他知道这更像是自我安慰，却还是贪婪地盯着那些光点，仿佛多看一秒，就能让想象变成现实。苏瑶突然从背包里掏出块巧克力，掰成两半递给他一半：“我奶奶说，补充糖分能稳定能量波动。” 巧克力的甜腻在舌尖化开时，他尝到了淡淡的咸味 —— 是苏瑶的眼泪滴在了包装纸上。
远处的直升机轰鸣渐渐远去，王哥显然把追兵引向了相反的方向。凌霄站起身，望着天文台的方向，银白色的圆顶在晨光里闪着光，像座等待审判的圣殿。银钥匙突然在口袋里震动，星图上的某颗恒星开始闪烁，与爷爷笔记里记载的 “聚能核心启动坐标” 完全吻合。
“我们不能停。” 他把巧克力的锡纸叠成方块，塞进苏瑶的笔记本夹层，“张明肯定猜到我们要去天文台，那里才是真正的战场。” 可话刚说完，脚步却像灌了铅，苏瑶爷爷最后那道跃出阳台的身影总在眼前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