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疆新象
咸阳宫的铜钟在晨雾中敲响第三声时,陇西郡守赵陀已站在郡府的沙盘前。案上摊开的《郡县考绩簿》墨迹未干,西城县令李信昨日送来的竹简还带着关外的风尘——那个三年前还需要驻军协防的边境小县,如今已在考绩中位列上上等。
赵陀的手指划过沙盘西侧的隆起,那里代表着祁连山脉的余脉。三年前他初到陇西时,这片土地上能叫出名字的城邑不过五座,如今新增的十二个县城在沙盘上如星辰般散落。最西端的西城曾是匈奴人的牧场,如今夯土城墙已高三丈,环城的农田里新播的粟种正待破土。
一、西城新貌
李信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望着城墙上正在铺砖的民夫们笑出声。三个月前他还在发愁如何让流民定居,现在西城的户籍簿上已登记了三千二百户人家。街角的铁匠铺传来叮叮当当的声响,那是从临淄迁来的匠人正在打造新式犁铧,这种带铁刃的农具能让开荒效率提高三成。
"大人,胶东郡的纺织匠人到了。"县尉匆匆跑来,手里攥着通关文牒。李信眼睛一亮,跟着县尉往东门走去。三辆马车停在城门口,车帘掀开,走下来五个抱着织机零件的妇人,为首的中年女子正是胶东郡举荐的织锦名师陈婆。
"李大人不必多礼,"陈婆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胶东郡守特意嘱咐,把改良的脚踏织机带来了。"她指着马车上的木架,"寻常织机一人一日能织三尺布,这个能织六尺,还能织出花纹。"
李信忙让人把织机抬到新落成的工坊。沿途经过集市时,商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卖陶器的摊位上摆着来自蜀郡的青釉瓷,隔壁的胡商正用生硬的秦语和百姓讨价还价。穿粗布短打的少年扛着新打的锄头走过,那锄头的铁刃在阳光下闪着银光——放在三年前,这样的铁器在西城能换一头耕牛。
工坊里早已聚集了二十多个年轻妇人。陈婆让人组装好织机,脚踏木板的瞬间,综片起落间竟织出了简单的云纹。人群里爆发出惊叹,一个梳双丫髻的少女忍不住伸手去摸:"陈婆婆,这真的是机器自己织出来的?"
"要用心学才会。"陈婆笑着点头,"郡守说西城的羊毛好,学会了这个,冬天就能织出带花纹的毡毯,能卖好价钱。"
夕阳西下时,李信在城楼上望着城外的农田。新垦的土地像块巨大的棋盘,渠水沿着郑国渠延伸来的支脉流淌,在暮色中泛着微光。三年前他刚到任时,这里的百姓连像样的农具都凑不齐,如今每个里正都能说出自家的存粮够吃多少个月。
二、南郡来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