锐士新锋
咸阳宫的铜灯在夜风里轻轻摇曳,将白起的影子投在冰凉的地砖上,拉得又细又长。这位身经百战的秦国上将军正俯身看着案上铺开的羊皮地图,手指沿着函谷关的轮廓缓缓划过,那里的每一道山脊、每一条河谷,都早已刻进他的骨血里。
“君上,赵国的胡服骑射已练至第七年。”副将王陵的声音打破了帐内的寂静,他手里捧着一卷竹简,上面密密麻麻记着斥候从边境传回的消息,“去年秋收后,李牧又在代郡增设了三座马场,据说从楼烦部落换来了三百匹良种战马。”
白起直起身,青铜甲片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看向窗外,天边的残月像一柄锋利的剑,正悬在咸阳城的角楼上。“七年...”他低声重复着这个数字,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佩剑,那是秦昭襄王亲赐的昆吾剑,剑鞘上镶嵌的宝石在灯光下闪着幽光。
三天后,渭水之畔的校场上竖起了新的木牌。牌上用朱砂写着三行大字:变阵、新械、育才。三百名身披重甲的锐士列成整齐的方阵,甲叶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他们看着白起身后的黑衣工匠们抬来十几个盖着黑布的木架,每个人的眼里都燃起好奇的火焰。
“诸位都是大秦的利刃。”白起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士兵耳中,“但利刃也需常磨,方能不钝。”他抬手示意,工匠们掀开黑布,露出里面的物件——改良后的弩机比旧款短了三寸,机括上多了三个可以滑动的铜环;铁戟的刃部呈菱形,两侧开了血槽;还有几副甲胄,肩部的甲片被打磨成弧形,边缘刻着细密的凹槽。
队列里的锐士们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叹。老兵赵佗忍不住向前半步,他的右手在多年的征战中少了两根手指,此刻正下意识地蜷缩着。“上将军,这弩机...”
“试过便知。”白起朝兵器监令郑国点头。这位因修渠闻名的水工此刻换上了皂衣,脸上还沾着些许铜屑。他拿起弩机,演示着如何通过滑动铜环调整射程:“寻常弩机百步穿杨已是极限,这改良款能射到一百五十步,且上弦只需原来三成力气。”
当第一支弩箭穿透百步外的铁甲靶时,校场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赵佗接过弩机,残指艰难地扣动扳机,看着箭簇稳稳扎进靶心,突然转身对着白起深深鞠躬,甲胄撞击地面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
变革的风很快吹遍了秦国的每座军营。在函谷关,王翦正对着沙盘推演新的阵法,他将原本的方阵拆分成五个灵活的小队,用不同颜色的石子代表骑兵、弩兵和步卒。“当敌军的战车冲过来时,”他拿起代表弩兵的黑石子,在沙盘边缘摆成半月形,“这样既能避开锋芒,又能形成合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