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岩堡。
这座以粗糙的灰白色岩石垒砌、象征着霍顿家族数代统治的堡垒,此刻如同被拔了牙的老狗,瑟缩在傍晚沉沉的暮霭里。空气中弥漫着战败的恐慌、木材燃烧的焦糊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
吊桥的铁索发出刺耳的“嘎吱”声,在霍顿男爵扭曲变形的咆哮声中,被几个面如土色的士兵奋力绞起,隔绝了外面那令人窒息的压力。
“废物!一群废物!”霍顿像一头困在笼子里的疯兽,在堡内狭小的庭院里来回冲撞,昂贵的锦袍沾满了泥污和草屑。他脸色惨白,眼珠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暴怒而布满血丝,几乎要瞪出眼眶。他猛地抓住一个从他身边跑过的、抱着包袱的侍女,声音尖利得破音:“粮仓!金库!给老子烧了!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一粒麦子,一枚铜板都别留给外面那群贱民!他们想要老子的堡?老子让他们啃石头!”
侍女吓得魂飞魄散,手里的包袱掉在地上,里面的银器“叮当”作响。她瘫软在地,瑟瑟发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霍顿厌恶地一脚踹开她,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过庭院里仅存的、还算齐整的十几名亲卫。这些曾是他最信任的爪牙,此刻脸上也写满了惶惑和动摇。
“雷蒙德!”霍顿嘶吼着,目光锁定那个身材高大、沉默如铁塔的亲卫队长,“带人去!点火!烧!”
雷蒙德没有动。他按着腰间的剑柄,像一尊冰冷的石雕矗立在通往主堡塔楼的石阶前。头盔的阴影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紧抿的、线条冷硬的嘴唇。
“大人,”雷蒙德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烧了粮仓金库,您就真的一无所有了。外面的敌人…可不会饿肚子。”
“一无所有?!”霍顿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冲到雷蒙德面前,唾沫星子几乎喷到他冰冷的胸甲上,“老子还有这座堡!还有你们这群废物!只要守住!守住!王都那边…奥托大人…” 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声音却越来越虚,“…不会不管我的!只要…”
“交出霍顿!开城免死!”
“溪木镇沈弈大人有令:弃暗投明者,赏银狼十枚!授良田三亩!既往不咎!”
“霍顿勾结黑鼠帮,勒索商旅,罪证确凿!看看你们效忠的领主干了什么!”
“兄弟们!别给霍顿陪葬!想想家里的老婆孩子!”
堡外,山呼海啸般的声浪猛地拔高了一个层级!不再是单纯的喊杀,而是精准的、如同利箭般射入人心的劝降!无数用炭笔潦草誊抄的羊皮纸,被绑在箭杆上,如同密集的雪片,越过并不算高的外墙,“噗噗噗”地射落在庭院、屋顶、甚至霍顿的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