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风，裹挟着盛夏独有的燥热，沉甸甸地压在江城一中的高三（七）班。
窗外的蝉鸣声嘶力竭，像是在为教室内压抑的氛围火上浇油。
讲台上，数学老师高远那张不苟言笑的脸，此刻更是阴沉得能拧出水来。他手中捏着一叠刚发下来的数学试卷，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啪！”
一沓试卷被他重重地摔在讲桌上，发出的巨响让昏昏欲睡的学生们瞬间惊醒，一个个噤若寒蝉。
“这次的周测，我很不满意！非常不满意！”高远的声音如同腊月的寒风，刮过每一个学生的心头，“距离高考还有多久？你们自己算算！这种成绩，你们拿什么去考大学？考工地搬砖吗？！”
班级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高远愤怒的咆哮在回荡。
他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过全班，最终，定格在教室角落一个低垂着脑袋的男生身上。
“秦风！”
一声厉喝，让那个原本就将头埋得很低的男生身体猛地一颤。
秦风，高三（七）班着名的“学渣”，一个在成绩单上常年稳居倒数前三甲的“传奇人物”。此刻，他只觉得自己的名字像是一道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了脸上，火辣辣的疼。
他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还算清秀但此刻却写满了颓唐和麻木的脸。稀疏的刘海下，是一双黯淡无光的眼睛，仿佛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
“你的试卷，自己上来拿！”高远的声音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厌恶和鄙夷。
秦风的身体僵硬了一下，他能感受到四周投来的各色目光——有同情，有幸灾乐祸，但更多的是一种习以为常的漠视。
他默默地站起身，在一片死寂中，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讲台。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烙铁上，让他备受煎熬。
高远从那叠试卷中抽出一张，卷面上用红笔画满了刺眼的叉，以及一个同样刺眼的数字——“38”。
“秦风，38分！又是你！全班倒数第一！”高远将试卷重重拍在秦风面前的讲桌上，唾沫星子几乎喷到他的脸上，“我教书十几年，就没见过像你这么不开窍的学生！脑子是榆木疙瘩吗？上课讲的知识点，左耳朵进右耳朵出！题目翻来覆去地讲，你还是错！你说说，你到底有没有用心学过？！”
秦风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羞辱，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在发烫，从耳根一直蔓延到脖颈。周围同学的窃笑声、小声议论声，像无数根细密的针，扎在他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