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光刚爬上窗沿，洛倾颜的手机还躺在桌角，屏幕朝下，像被刻意藏起的不安。她没开灯，手指在锁屏边缘轻轻摩挲，经纪人依旧没有回音。窗外车流渐起，办公室的咖啡机发出第一声嗡鸣。
她抽出那支钢笔，旋开笔帽。淡粉色水晶泛起微光，映在指尖，像一缕未落地的晨雾。她闭眼，笔尖浮现细字：“他在等一个声音，不是完美的，是真实的。”
她睁眼，把手机翻过来。还是没有消息。
正要起身，微信弹出一条提示。苏曼发来一个语音片段，标题写着：“试试这个，别谢我。”
她点开，三秒后，呼吸一滞。
那声音低沉，不张扬，却像从记忆深处浮上来的一句呢喃。没有刻意的顿挫，也没有戏剧化的颤抖，只是平静地念出一句：“我以为那天你会走。”尾音落下时，有种被风卷走的余韵，像伞落在湿漉的站台，没人去捡。
她立刻回拨苏曼。对方说这是她朋友的朋友，叫陈默，独立配音，不签公司，最近在郊区一个老录音棚接些纪录片的活儿。
“他不太爱接商业项目，”苏曼顿了顿，“听说是觉得‘演’出来的声音，配不上真实的故事。”
洛倾颜挂了电话，拎包下楼。车子驶出园区时，她把那段音频又听了一遍，然后发给了顾逸尘，附上一句：“听听这个。”
十分钟后，他的回复来了：“别让他改语速。”
她笑了，把手机放回副驾。阳光终于照进车厢，暖得不像昨天。
录音棚藏在一条老街尽头，招牌已经褪色，门把手上挂着一把铜锁。她敲了三下，里面传来脚步声，门开了一条缝，男人探出头，穿着洗得发白的灰毛衣，眉眼沉静。
“洛小姐？”他声音和录音里一样，不高，却稳。
她点头，递上平板：“能听一段片子吗？不长，三分钟。”
他没问为什么，接过平板，坐进控制台。她放的是“雨中告别”那场戏的粗剪版——没有配乐，没有字幕，只有女主角站在站台，雨滴打在肩头，镜头停在她松开伞柄的瞬间。
陈默没说话，把片段倒回去，又放了一遍。第三遍时，他轻声说：“她不是在等他回来。”
“嗯？”她看向他。
“她是在等自己松手。”他抬头，“这声音，不能太有力，也不能太软。得像……撑了很久，终于允许自己塌一下。”
她心跳快了一拍。
“我试一句？”他问。
她点头，推开通话键。耳机里传来他的声音：“我以为那天你会走。”
没有酝酿，没有停顿，就像这句话在他心里说过千百遍。
监听室外，顾逸尘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口。他摘下耳机，走进来，看着陈默：“你以前配过什么？”
“几部没人看的文艺片，还有两个广播剧。”陈默淡淡地说，“后来觉得声音这东西，不该被包装。”
顾逸尘沉默两秒，忽然说：“我不想听一个‘男主角’说话。我想听一个输了的人，怎么把话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