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不懂什么生子秘方。”
“啊?你不是宫里的太医么?”
“圣上宫里的女官们,哪需要什么生子秘方。”
家里做官的那贵妇醒悟过来,也是,圣上是女帝,又养了那么些个面首,宫里的其他女人别说求子了,巴不得肚子一辈子没动静才太平。
瓷商家的女眷,却还傻乎乎地不依不饶,且言辞漏出鄙俗来:“那不对呀,小兄弟,你现下是咱大越公主的医官,那公主她,嫁到北边,不赶紧给蛮夷大王生出儿子来,蛮夷大王会给她好日子过?你咋会不晓得怎么让她怀上男娃?俺可不信。你说吧小兄弟,多少钱换个方子,俺家给得起。”
魏吉憋着的火气,终于噌地窜上来了。
这俗不可耐的女人,也配提刘颐?还提得如此不堪入耳。
“砰”地一声,魏吉拿起压住纸笺的石头,砸在案桌上。
“你们是洛阳哪家哪户没教养好、不留神放出来的混账?本官坐在此处,是奉公主和羌国太后之命,给洛阳的贫病百姓诊治,不是让你们来蹭什么生子秘方、回家和一群小妾争宠的!你们府上好不容易施一回粥,才能积攒下几分的阴德,就被你们抹得干干净净。两个苕!”
平日里温文尔雅的魏医正,忽然变作咆哮的小狮子,他身边从康咏春到越人侍卫,一时都呆住了。
那些刚刚被权贵家的仆妇们粗暴挤开的百姓,则鼓掌叫好起来。
两个求子名媛,虽不懂“苕”是个啥东西,但脚趾头想想也晓得是骂人的话。
锦衣玉食的二十多年人生里,只有她们对别人生杀予夺的份,她们何曾经历过今日的羞辱憋屈。
把这一对儿苕气得,涂了半斤脂粉的脸上,五官霎时狰狞起来。
狰狞归狰狞,她们却也还没丧失神志,面前这一拨是公主的人马,难道能让府里家丁打骂回去不成?她们赖以寄生的夫家和娘家的前程富贵,还要不要了?
一对儿粉面铁青的苕,只能气咻咻地站起来,瘪嘴走了。
康咏春此时回过神来。
眼前此景,令她想起很多年前,自己只比木桌高一点的时候,姐姐和哥哥带她从凤翔逃荒出来,在长安郊外的渭水畔,富贵人家搭出的粥棚处,流民们为了得到一小碗稀粥,得去家丁面前磕三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