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
陈观瘫在知更怀里,每一次呼吸都像拉风箱,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右肩滤盘崩碎的地方,血肉模糊得能看见森白的骨头碴子,但就在那创口最深处,一点微弱的、纯净的乳白色光点顽强地亮着,如同暴风雨夜里最后一点没被吹灭的油灯火苗。它贪婪地汲取着从腔室中央那个巨大“源点”裂口处涌来的冰冷秩序之力,那力量丝丝缕缕,如同寒泉注入干涸的河床,勉强维系着这摇摇欲坠的“灯芯”不灭。
剧痛依旧像无数烧红的钢针扎遍全身,尤其是右肩和刚才按在源点外壳上的左手。左臂的皮肤一半覆盖着薄薄的白霜,另一半却爬满了暗红、如同铁锈侵蚀般的狰狞纹路,冰与锈的痛楚交替啃噬着他的神经。但比这更让他心悸的,是体内深处那股被暂时压制、却如同休眠火山般蛰伏的混乱灼热。它并未消失,只是被那点新生的、冰冷的“灯芯”和源源不断涌入的秩序之力强行按了下去,在四肢百骸间留下滚烫的余烬,随时可能死灰复燃。
“哥哥!哥哥你怎么样?”知更的声音带着哭腔,小手颤抖着想去碰他肩头那可怕的伤口,又怕弄疼他,只能紧紧抱着他冰冷的身躯,眼泪大颗大颗砸在他染血的衣襟上。
“没…事…”陈观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他勉强转动眼珠,看向腔室中央。
那里,巨大的椭球形“源点”依旧在缓慢搏动。外壳上被炸开的裂口处,那把沉黯扭曲的骨钥深深插入一个微小的锁孔,散发着不祥的暗红光芒,如同一个污秽的栓塞。骨钥周围,暗红色的熔岩状纹路与裂口内暴露的净化核心散发出的冰冷银白光芒激烈交锋,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脆弱的平衡。整个源点内部,暗红与银白两种能量如同被强行搅拌在一起的油和水,在骨钥的“梳理”下维持着一种诡异的旋转,散发出持续不断的、低沉的嗡鸣。
这嗡鸣仿佛是整个空间的脉搏,暂时压制着那些恐怖的锈湖守卫。那头多足巨蟹、扭曲的巨蟒、筋肉聚合体,它们血红的复眼死死盯着源点裂口处的骨钥和陈观肩头那点微弱的“灯芯”,庞大的身躯微微起伏,发出低沉的、饱含无尽饥饿与某种困惑的嘶鸣,却不敢再轻易扑上。
“妈的…操!”班克斯的声音从通道口传来,带着劫后余生的喘息和难以置信的惊骇。他背靠着冰冷扭曲的管壁,霰弹枪无力地垂在脚边,刚才的疯狂射击几乎耗尽了他的力气。他裸露的上半身布满了被腐蚀液溅射的红肿水泡,疼得他龇牙咧嘴,但此刻他的目光却死死黏在陈观肩头那点微光和老约翰身上。“老…老东西…你他妈到底干了什么?那钥匙…那是什么鬼东西?还有那废物点心…他肩膀上…那是什么玩意儿?”
老约翰佝偻的身影站在通道口边缘,离那头虎视眈眈的巨蟹守卫仅有几步之遥。他浑浊的目光扫过暂时被震慑的怪物群,最后落在陈观肩头的“灯芯”上,枯树皮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