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能预知天机,挽救苍生的神。
可只有林青阳自己知道,他离神差了十万八千里。
夜深人静时,当止痛药的效力过去,疼痛如潮水般涌来,他常常会整夜无眠。
他一遍遍地在脑海中回放《玉匣真本》里的每一个字,每一幅图。从最初的“命格观察术”到最后的“天机秘术”,他自以为已经将这本书吃透了。
可现在,他迷茫了。
《玉匣真本》的真正价值,难道就是让人成为一个更精准的预言家?一个更强大的干预者?
用自己的命,去换别人的命。
这听上去很高尚,很伟大。
但……这就是“道”吗?
他想起爷爷林老临终前的嘱托,想起他留下的那句话:“命理者,明理而已。知命不惑,知理不怨。”
明理……
明白的是什么理?
不是强行扭转的理,不是拿命去换的理。
林青阳闭上眼睛,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洪水滔天的山谷,被冰冷的激流裹挟着,无力地翻滚。那一刻,他无比清晰地感受到,在磅礴的天地之力面前,人的力量是何其渺小。
所谓的“天机秘术”,不过是让他得以窥见那股力量的流向,然后声嘶力竭地冲着岸上的人喊:“快跑!水要来了!”
他没有改变河流的方向,他只是一个站在岸边的预警员。
可为了当这个预警员,他付出了几乎生命的代价。
这不对。
一定有哪里不对。
他开始拒绝弟子们汇报那些“显灵”的案例,也谢绝了媒体的采访。他把自己彻底封闭起来,像一个苦行僧,在病痛和思考的煎熬中,寻找一个答案。
这天下午,阳光正好。
林青阳靠在床上,手里无意识地翻着一本普通的杂志。窗外的梧桐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光影斑驳地落在他苍白的脸上。
他忽然想起张真人。
那位《玉匣真本》的上一任持有者,在深山里隐居了一辈子。他为什么不曾出来呼风唤雨,预警天下?是他能力不够,还是他看到了自己当时没看到的东西?
还有爷爷。
爷爷守着这本奇书大半生,也只是在街坊邻里间看看风水,择个吉日,从未有过惊天动地的举动。他是不是也早就明白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