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凡文喘着气,把反穿的青衫拽下来,露出里子上的补丁——那是他去年冬天自己缝的,针脚歪歪扭扭。"晚生试了茶棚老丈说的法子......"
老头笑出了声,指节敲了敲供桌:"那三重法子,哪是破的鬼打墙?是你心里有团火。"他指了指许凡文额间的血痕,"血是阳火,镇得住阴邪;裤带系树,借的是人间烟火气;反穿外衣倒走,是要你破除执念——鬼打墙最怕什么?怕的就是不信邪的人。"
许凡文这才注意到,庙墙上歪歪扭扭刻着许多名字,都是从前遇着鬼打墙的旅人留下的。最上面一行,正是茶棚老丈的名字,字迹歪歪扭扭,像是用断了一半的铅笔刻的。
"当年老丈也在这儿遇着鬼打墙,"老头舀了碗热水递给他,"他咬破血、系裤带、倒走三步,破了局。后来每年清明都来庙里添柱香,说要谢土地公。"
许凡文捧着热碗,手渐渐暖了。他忽然明白,这世上哪有什么鬼打墙?不过是人心生了雾——怕黑、怕邪、怕走不通的路。而破局的法子,从来都在自己身上:咬破的中指是勇气,系紧的裤带是牵挂,反穿的外衣是不服输的劲头。
后来许凡文中了举人,每次路过枫桥镇,总要在土地庙前停一停。他会在庙墙上刻下自己的名字,字迹工工整整,像是要把那股子"哪怕走不通也要往前闯"的劲儿,刻进石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