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喝着豆浆,心里暖烘烘的。他又用指头给村西头的李寡妇家点了半袋米,给学堂的娃们点了十支新笔。每回用指头,他都先摸摸心口——这颗心扑通扑通跳得踏实,像揣了只乖巧的小猫。
半年后,阿九不再是人人躲着的乞丐。他在村口开了间小茶铺,用点石成金赚的钱买了茶罐和桌椅。茶铺的规矩是:挑水的帮工、拾柴的娃子,都能喝碗免费的热茶。茶铺门口挂了块木牌,写着"但行好事,莫问前程",是阿九请村里的秀才写的。
可人心这东西,就像春天的云,说变就变。
那年初秋,有个穿绸衫的外乡商人进了村。商人听说阿九有点石成金的本事,堵在茶铺门口笑:"小娃娃,我给你五百两银子,教我点石成金咋样?"阿九摇头:"我这本事不能卖。"商人冷笑:"傻小子,你当你是活菩萨?这世道,钱才是硬通货!"
夜里,阿九躺在竹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想起茶铺里那些喝免费茶的穷人,想起桥板上孩子们跑跳的笑声,可又想起商人说的"五百两银子"——够给村东头的老人们每人置床新被,够给学堂请个先生,够...
他摸出右手的金纹,月光从窗纸漏进来,照得指头像团小火。鬼使神差地,他翻身下了床,摸黑出了门。
村后有座荒山,阿九以前常去那儿捡柴火。他蹲在石头堆里,挑了块拳头大的青岩,咬咬牙按上食指。金纹"刷"地爬满石头,转眼间就成了块金灿灿的金锭!
阿九心跳得厉害,赶紧把金锭塞进怀里。他想着:"就这一次,就藏起来,等将来...等将来再做打算。"可刚走两步,怀里的金锭突然"咔嚓"裂开,金子"哗啦啦"碎成石渣,落了他一身。
阿九傻了眼。他颤抖着摸向食指,金纹不知啥时候淡得只剩道影子。他想起老头的警告,想起自己这些日子的心思——给商人银子时的心动,藏金锭时的侥幸,原来早就在心里生了虫。
第二日,阿九坐在茶铺门口发呆。茶客们议论纷纷:"昨儿后半夜,有人看见山上有金光,许是山鬼显灵?我看是那小乞儿起了贪心,活该!"阿九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他想起老头的竹杖,想起老头说的"人心",突然鼻子一酸,眼泪大颗大颗砸在青石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