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南山的雪来得早。阿九缩在山神庙的供桌底下,冻得直打哆嗦。他身上的破棉袄早被露水浸透了,脚趾头在草鞋里冻得没了知觉——这是他在破庙躲的第七天,身上的最后两个炊饼昨天就喂了檐下的流浪狗。
"小乞儿,可是冻坏了?"
阿九迷迷糊糊睁开眼,见个白胡子老头正蹲在他跟前。老头穿件洗得发白的月白道袍,手里捏着根竹杖,杖头挂着串铜铃,风一吹叮铃作响。庙外的雪光透进来,照得老头脸上的皱纹都泛着暖光。
"老...老神仙?"阿九冻得舌头打结。他听村里的老人们说过,终南山常有神仙云游,专门点化穷苦人。
老头笑了,从袖里摸出个粗陶碗,倒了碗热水递过来:"喝了吧,喝了就不冷。"热水顺着喉咙滚进肚子,阿九这才觉得活了过来。他捧着碗,眼泪啪嗒啪嗒掉在碗沿上:"老神仙,我...我没爹没娘,讨饭都讨不饱..."
"傻孩子。"老头用竹杖敲了敲他的破碗,"这世间最金贵的不是金银,是人心。"他从怀里掏出枚拇指长的金戒指,"你瞧这戒指,原是块顽石,我点了点,它就成了金。可若人心歪了,金也会变回石头。"
阿九盯着戒指,眼睛亮得像星子:"老神仙,您教我点石成金吧!我要挣好多钱,给村里的娃们修桥,给孤寡老人买米..."
老头摇头:"我这法子不是教你发财的。"他将戒指按在阿九右手食指上,"这指头能点石成金,却也有规矩——你每用一次,都要问问自个儿,是为公还是为私。若起了贪念,这指头便再点不活石头了。"
话音未落,老头的身影渐渐淡了。阿九慌忙去抓,只抓住一把山风。再看右手食指,果然多了道淡金色的纹路,像片小柳叶。
头回用指头,是给村东头的老槐树底下修桥。那桥年久失修,石头缝里能塞进拳头,前儿个张婶家的牛过桥时摔断了腿。阿九蹲在河边,摸出块巴掌大的鹅卵石,对着太阳照了照——这是他从山涧里捡的,看着像普通的青石板。
他咬咬牙,把食指按在石头上。金纹从指尖渗出来,像条活的小蛇,顺着石头爬满全身。阿九屏住呼吸,就见石头"嗡"地亮了起来,青灰色褪尽,变成了沉甸甸的金子!
"成了!"阿九差点蹦起来。他把金石头扛回村里,找了石匠凿成桥板。桥修好那天,全村人都来庆贺。王老汉拍着桥板直掉泪:"我孙女儿去年就是在这儿摔进河的,如今总算有盼头了!"张婶端来碗热豆浆:"阿九,喝口热乎的,你受的冻,我们都记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