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是从那个穿灰布袈裟的和尚开始的。
那天晌午,和尚敲着木鱼进了村,说是云游至此,要在土地庙挂单。柳氏端了碗茶递过去,和尚接碗时,目光突然扫过她身后的虎儿——虎儿正蹲在门槛上,给她补虎头鞋的鞋帮,针脚歪歪扭扭的。"小师傅可是累了?"柳氏笑着问。和尚却没接话,盯着虎儿的脚踝看了半日,才慢慢道:"女施主,令郎这双鞋,倒是讲究。"
柳氏心里"咯噔"一下。她做的虎头鞋,鞋帮里缝着七根雄鸡毛,是镇邪的。可和尚这么一说,倒像看出了什么门道。
当晚,柳氏辗转难眠。她摸黑爬起来,翻出压在箱底的旧布包——里面是她年轻时求来的"镇儿符",还有半块从土地庙求来的虎骨。正攥着这些东西发呆,忽听院外有动静。她扒着窗纸往外看,只见那和尚正站在虎儿的房门前,手里捏着串檀木佛珠,嘴里念念有词。
"孽障,还不现形!"和尚突然大喝一声,佛珠"哗啦"落地。虎儿的房门"砰"地被撞开,柳氏看见儿子站在月光里,双眼泛着幽绿的光,脚踝的绒毛根根竖起,活像只要扑人的虎。
"娘!"虎儿的声音变了,带着兽类的嘶哑,"那和尚要揭我的鞋!"
柳氏这才发现,和尚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匕首,正往虎儿的脚踝划去。她想也没想就冲了出去,抄起门后的顶门棍砸向和尚。和尚反手一推,柳氏撞在墙上,额头磕出了血。但她顾不上疼,爬起来就扑向虎儿的脚——那双虎头鞋是她的命,是镇住虎儿野性的绳。
"你疯了!"和尚吼道,"这小子根本不是人,他是山君的种!揭了他的鞋,就能取了虎灵,我就能......"
"住嘴!"柳氏抄起地上的剪刀,抵在自己脖子上,"你敢动虎儿一根汗毛,我就死在你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