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晨露未曦的采菇启程
喀纳斯湖的晨雾像被揉碎的棉絮,贴着湖面浮浮沉沉。李可佳套着图瓦族猎人借的鹿皮护膝,膝盖弯处的毛边蹭过草叶,沾了满腿的露珠——护膝上还留着去年冬天的松木香,混着晨雾的潮润,在鼻尖织成细密的网。骆梓淇背着竹编筐跟在身后,相机镜头被雾气蒙出层薄霜,拍下的画面里,远处的雪岭云杉像浸在淡绿色墨水里的剪影,树干上挂着的冰棱正“嗒嗒”滴落,砸在腐叶层上,惊起几只灰褐色的林蛙。
“顺着松针铺的路走,蘑菇喜欢长在阴坡。”图瓦族向导巴图尔的桦木锄敲了敲身旁的老松树,树皮上渗出的琥珀色松脂正往下淌,在树根处凝成透明的泪滴,“五十年前,我爷爷在这片林子打猎,迷路时就靠数蘑菇圈找方向——三圈相连的地方,底下准有暗河。”他忽然蹲下身,拨开层叠的松针,露出几簇顶着露珠的青杆菌:“看,伞盖青得像喀纳斯湖中央的水,柄上的白绒毛没掉,正是最嫩的时候。”
李可佳学着他的样子,指尖捏住蘑菇根部轻轻一旋,青杆菌便带着湿润的泥土被摘下,菌褶里还嵌着细小的松针——这是森林给的“出生证明”。竹筐底垫着的桦树皮发出“沙沙”响,每放进一朵蘑菇,就像给筐里添了片迷你的湖色云朵。骆梓淇举着相机抓拍,镜头里,李可佳的发梢被松枝勾住,阳光透过树冠在她背上投下斑驳的光斑,像给猎装绣了幅流动的林海地图。
二、松林深处的采摘插曲
正午的阳光把松针晒出暖烘烘的香气。巴图尔忽然指着前方腐木:“那儿有牛肝菌!”李可佳快步上前,却没注意到树根在腐叶下盘成的“陷阱”——左脚刚踩上去,湿滑的苔藓就让她踉跄着往后仰,后背结结实实撞进骆梓淇怀里。两人闷哼一声,骆梓淇下意识搂住她的腰,却见她手里的竹筐高高扬起,筐里的青杆菌和牛肝菌晃了晃,竟一朵没掉。
“没事吧?”骆梓淇的呼吸带着松针的清苦,喷在李可佳后颈上。她红着脸转身,指尖还攥着半朵被压到的青杆菌,伞盖边缘沾着骆梓淇毛衣上的绒毛:“筐……筐没摔。”竹筐确实稳稳当当,甚至连垫在底下的桦树皮都没移位,倒是骆梓淇的相机歪了,镜头里存下张模糊的特写——李可佳鼻尖沾着的松针,和她睫毛上颤动的露珠。
巴图尔笑着捡起块松塔:“图瓦人说,蘑菇是森林的孩子,摔一跤是森林在跟你打招呼。”他剥开松塔,露出里面饱满的松子,递给两人:“尝尝,去年冬天的松子,混着蘑菇汤煮,香得能让熊瞎子敲门。”李可佳把松子含在嘴里,油脂在舌尖化开,带着点松针的微苦,忽然看见不远处的树杈上,一只松鼠正抱着颗松果盯着他们,尾巴蓬松得像团蒲公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