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赴湖路上的光影变奏曲
晨露未曦时,越野车已碾过果子沟的盘山公路。李可佳把羊皮护腕往上推了推,指尖触到护腕边缘的银钉——那是阿依夏木汗奶奶送的,说是能“挡住草原的风”。骆梓淇抱着相机趴在窗边,镜头里,雪岭云杉在晨雾中排成墨绿色的纵队,树干上挂着的冰棱还未化尽,像串起的水晶帘子,随着车身颠簸,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斑。
“看右边,那是成吉思汗点将台。”司机别克忽然放慢车速,指着山巅的巨石——岩石表面布满风蚀的纹路,像被岁月刻满了战纹,“当年蒙古军队西征,曾在这儿俯瞰赛里木湖,说湖水蓝得像天神的眼睛。”李可佳凑近车窗,只见巨石下方的草甸上,野鸢尾开成淡紫色的云,花茎上的露珠顺着叶脉滚落,“嗒”地掉进石缝里,惊飞了一只灰褐色的石鸡。
越靠近湖边,风越带着清冽的水汽。骆梓淇忽然指着前方:“湖!”远处的赛里木湖在晨雾中露出一角,蓝得像浸了靛青的丝绸,湖岸线被金色的菖蒲勾勒出柔和的曲线。别克停下车,递给两人羊毛披肩:“湖边风硬,当年林则徐被贬伊犁,路过这儿时写‘西海明珠,冰鉴照人’,说的就是这风里的凉气。”李可佳裹紧披肩,羊毛纤维里还带着晒干的苜蓿香,混着越来越浓的湖水气息,在鼻尖织成张清凉的网。
二、湖畔渔人的清晨劳作
抵达湖岸时,哈萨克族渔民巴合提正把木船往浅滩拖。他的皮靴踩进湖水里,溅起的水花带着冰爽的触感,裤脚卷到膝盖,露出晒成古铜色的小腿——上面有道月牙形的疤痕,“十年前捞网时被冰棱划的,赛里木湖的水,冬天能冻透三尺渔船。”他笑着掀开船篷,里面躺着几条活蹦乱跳的高白鲑,鱼身雪白如脂,鳞片在阳光下闪着珍珠般的光,尾鳍轻轻摆动时,带起的水珠落在船板上,滚成透明的小月亮。
“高白鲑是冷水鱼,只长在10℃以下的湖里。”巴合提的妻子古丽扎提蹲在岸边洗鱼,双手浸在湖水里,指尖冻得发红,却动作利落——剪刀划开鱼腹,掏出内脏时,竟没沾到一丝血水,“湖水太干净,鱼腹里连黑膜都没有。”李可佳凑近看,果然,剖开的鱼身内壁雪白如玉,像用冰雕成的容器,盛着一汪清冽的湖水。
骆梓淇蹲在木船旁拍照,镜头扫过巴合提腰间的皮刀鞘——铜质的鞘口刻着鱼纹,刀柄缠着晒干的薰衣草,“这是我爷爷的渔刀,以前赛里木湖叫‘净海’,渔人下网前都要摸一摸刀鞘,求湖神赐鱼。”巴合提说着,从船头拿起个葫芦瓢,舀了瓢湖水递给李可佳,“尝尝,这是从湖心打来的,冬天冻成冰时,牧民会敲冰煮奶茶,比雪水还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