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温和、亲近,与栾云平那种沉默的、带着距离感的“变化”形成了鲜明对比。在后台这个充满雄性荷尔蒙、又等级分明的环境里,张云雷这种级别的“角儿”主动释放的善意和亲近,分量极重,也格外引人注目。我受宠若惊之余,也真心感激他的认可和信任。
然而,我并未察觉,这份来自张云雷的“特殊关照”,落在某些人眼里,会发酵成一种微妙而危险的信号。
日子在后台的忙碌与各种目光的交织中滑过。栾云平的“点菜”成了日常,张云雷的“托付”也时有发生。我渐渐习惯了这种新的节奏,甚至开始享受这份被需要的感觉,虽然内心深处,对栾云平那种深沉的、难以解读的目光,依旧带着点本能的怯意和更多的好奇。
直到那个周五晚场。
园子里气氛格外热烈,临近周末,观众爆满,掌声和笑声几乎要掀翻屋顶。后台也弥漫着一种紧绷又亢奋的气息,演员们候场、对词、整理大褂,脚步匆匆。
我像往常一样,把最后一份饭送到栾云平桌上。他正和烧饼、高峰几个人围在一起,对着摊开的节目单低声讨论着什么,表情严肃。
“栾老师,您的饭。” 我把饭盒轻轻放在他桌角空位上。
他正说到关键处,头也没抬,只下意识地“嗯”了一声,目光依旧专注在节目单上。
我放下饭盒,正准备离开,张云雷刚好换好他那件标志性的月白色大褂,从旁边的更衣隔间走出来。他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领口,看见我,眼睛一亮,笑着招招手:“小余,来得正好!快帮我看看,这后腰这儿是不是有点不平?我总觉得没熨到位。” 他边说边转过身,背对着我,微微侧头示意我看他大褂的后腰位置。
这要求很平常。张云雷对自己的舞台形象要求极高,大褂稍有不如意就会察觉。我作为他的“专属大褂整理师”,自然责无旁贷。
“我看看。” 我应了一声,很自然地走上前两步,凑近他身后,微微俯身,仔细查看他指的位置。月白色的缎料在后台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后腰处确实有一道极其细微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折痕,大概是刚才换衣服时不小心蹭到的。
“是有一点点,张老师,您别动。” 我说着,伸出手指,用指腹非常小心地、轻轻地顺着那道折痕的纹路捋了捋,试图把它抚平。动作很轻,很专业,完全出于工作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