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煎熬月余,崔元瑜形容枯槁,恍若病入膏肓。一日,正值素娥被推入枯井的忌日,亦是其腹中胎儿本该临盆之时。
是夜,狂风骤起,吹得崔府门窗砰砰作响,如厉鬼拍门。崔元瑜心中惊惧,早早上床,用锦被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留头在外,命数名健仆持刀守在床前,灯火通明。
初更刚过,守夜仆人忽闻床榻之下,传来“窸窸窣窣”的刨土之声,由远及近,清晰可闻!众人毛骨悚然,持刀围住床榻,紧盯地面。
那刨土声越来越响,竟似从地底深处传来!猛地,床下青砖地面,“噗”地一声破开一个小洞!一股浓烈的土腥混合着腐血恶臭,瞬间弥漫整个房间!
紧接着,一只沾满湿泥、指甲乌黑尖长、骨节扭曲变形的手,猛地从破洞中伸出!那手摸索着,抓住床沿,用力一撑!
在众人惊恐欲绝的目光中,一个身影缓缓自床下破洞中爬出。正是素娥!她浑身裹着湿冷的泥土,长发纠结如乱草,滴滴答答淌着黑水,脸孔肿胀青白,一双眼睛只剩下黑洞洞的窟窿,却直勾勾地“望”着床上缩成一团的崔元瑜。她怀中,紧紧抱着一个血糊糊的婴孩!那婴孩浑身青紫,肚脐上还拖着长长的脐带,一双眼睛却睁得溜圆,没有瞳仁,只有惨白的眼白,此刻正裂开没有牙齿的嘴,发出“咿咿呀呀”诡异尖锐的啼笑!
“崔郎……”素娥的声音如同生锈的铁片摩擦,阴冷刺骨,“今日……我儿……满月了……特来……向你……讨要……贺礼!”
崔元瑜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牙齿咯咯作响,抖如筛糠,连呼救声都发不出。
素娥那黑洞洞的眼窝转向床前瑟瑟发抖的仆人。众仆只觉一股阴寒之气扑面而来,四肢百骸如坠冰窟,手中钢刀“当啷”落地,竟动弹不得分毫,眼睁睁看着女鬼飘进床榻。
素娥伸出枯爪般的手,轻轻一拂,崔元瑜身上覆盖的七层锦被,竟如被无形之手一层层掀开!每掀开一层,那被里便赫然显现出大片大片暗红发黑、湿漉漉的血迹!腥臭扑鼻!仿佛那血是从被子深处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