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过午饭,沈浪短短的睡了一觉。
起身下床,看见上铺的弟弟睡觉还在吧唧嘴巴,回味着中午红烧肉的味道。
沈浪轻声慢步的走出房间,拿起九十四号院的大门钥匙,裹紧身上的棉袄就出了家门。
站在了九十四号院那扇几乎看不出原色的木门前。
门楣上那块写着门牌号的木牌,早已被风吹雨打得字迹模糊,边角朽烂,只留下一个隐约可辨的“玖”字凹痕。
门板歪歪斜斜,全靠一根碗口粗的槐木棍子勉强支棱,仿佛一阵稍大点的风就能把它彻底送走。
他伸出手,拿出一把带有时代特色的钥匙打开了门锁。然后指尖触到那粗糙冰凉的门板,用力推了一下。
门轴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一声悠长呻吟,带着破锣嗓子般的嘶哑,在这寂静的午后格外刺耳。
一股更浓重的、混杂着枯草、朽木和泥土腥气的陈旧气息扑面而来。
门开了,映入眼帘的景象比预想的还要破败。
这曾经是个规整的一进四合院,如今却只剩下一片触目惊心的荒芜。
青砖铺就的庭院地面早已面目全非,被厚厚的枯黄落叶和肆意生长的衰草覆盖,只零星露出几块残破的砖面。
正房和东厢房的位置,只剩下几段高低不齐、犬牙交错的残墙断壁,像被巨兽啃噬后留下的森森白骨。
砖缝里钻出枯死的蒿草,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断裂的椽子、坍塌的屋架相互倾轧,支棱着黑黢黢的断口,无声地诉说着颓败。
唯有西边,那间西厢房,还带着几分苟延残喘的挣扎。屋顶塌陷了大半,瓦片碎得满地都是,露出朽烂的椽子和梁檩。
几根勉强支撑的柱子歪斜着,墙壁上裂开几道狰狞的大口子,灰皮大块大块地剥落,露出里面同样斑驳的砖体。
一扇破旧的窗框斜吊在墙上,糊窗的高丽纸早已烂得无影无踪,只剩几根窗棂在风里晃荡,发出“哐啷、哐啷”单调又瘆人的声响。
这间屋子,是这片废墟里唯一还勉强能看出房屋形状的遗骸。
沈浪深吸了一口凛冽的空气,抬脚,踏进了这片死寂的院落。
鞋底踩在厚厚的落叶和碎瓦砾上,发出“沙啦”、“咔嚓”的声响,在空旷的院子里显得异常清晰。
他绕着残存的墙基缓缓走着,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个角落,丈量着尺寸,在心里默默勾勒着未来重建的蓝图。
正房的位置地势最高,视野也最开阔,背风向阳,主屋非它莫属。
东厢房那片废墟面积不小,采光也好,正好可以规划成独立的厨房和卫浴间——这在当下的四合院里绝对算得上奢侈。
至于西边那间勉强站着的厢房……他目光扫过去,摇了摇头,朽得太厉害,推倒重建反而更省事。
院子的中心,那方寸之地,也许可以保留一点传统,种些花木,或者……他的视线落在院子东南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