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旧货市场深处,“墨香斋”褪色的招牌在风中吱呀作响。
沈观澜签下租赁合同的最后一笔,钢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在空旷的小店里格外清晰。阳光穿过积尘的雕花木窗,照亮空气中飞舞的微尘,也照亮了他眼中沉淀的微光。
“沈…沈先生,”原店主老赵搓着手,看着合同上“沈观澜”三个挺拔苍劲的字,又瞥了眼对方左臂隐约透出纱布轮廓的衣袖,语气带着敬畏与讨好,“这店…以后就是您的了!地段是偏了点,但胜在清净!风水也好,背靠文庙…”
沈观澜没说话,指尖拂过斑驳的榉木柜台。
触觉·灵犀手!
木质纹理的温润、岁月摩挲的包浆、几处虫蛀修复的微凹…百年老店的历史沉淀感顺着指尖流淌。他抬头,目光扫过四壁空荡的博古架,**视觉**穿透浮尘,仿佛已看到它们摆满奇珍异宝的未来。
“很好。”他收回手,将一沓厚厚的现金推给老赵,“尾款。”
老赵接过钱,指尖都在抖。眼前这年轻人,前几日还是聚雅轩人人可欺的杂工,转眼已是林氏珠宝的首席顾问,更在拍卖行以惊世一笔砸了孙有财的场子!他不敢有丝毫怠慢,点头哈腰地交出钥匙,逃也似的离开。
尘埃落定。
小店重归寂静。
沈观澜走到窗边,推开吱呀作响的窗棂。
喧闹的人声、讨价还价的吆喝、旧物的尘土气息(百草鼻清晰分辨着檀木、铜锈、旧纸的混合味道)扑面而来。这里是聚宝巷的尾巴,远不如巷口繁华,却有种沉淀下来的市井烟火气。
“默然斋…”他低声念出早已定好的店名。
默,是祖父沈墨林的“墨”字去“土”存“黑”,是洞察万物本质前的沉静内敛。
然,是看穿真相后的了然,是巨澜将起前的蓄势。
更是对母亲沈淑珍一生默默承受苦难的慰藉——从此,她不必再为医药费辗转难眠。
他掏出手机,拨通医院电话。
“张主任…对,是我…我母亲沈淑珍…对,最好的单人病房…进口透析机…护工要二十四小时…钱不是问题…对,今天下午就转。”
挂断电话,他靠在那扇旧窗前,闭上眼。
高烧后的身体依旧虚弱,左臂伤口隐隐作痛。但胸腔里那颗心,却前所未有的沉稳有力。
市一院VIP病房,阳光明净。
消毒水的气味被窗台上新插的百合清香冲淡。沈淑珍半靠在摇起的病床上,脸色虽仍苍白,但眉宇间积压多年的愁苦已悄然化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恍如隔梦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