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周立的客栈!” 他翻身上沙云,“带二十个甜卫,把账本、铁钎全抄来!”
周立的客栈在城北,朱漆门楣上挂着 “晋昌栈” 的金漆匾。陈五的马踹开大门时,他正坐在二楼雅间,捧着茶盏看账册。见陈五上来,他猛地把账册塞进炭盆,却被杨诺的猎鹰扑过去,一爪抓回半页 —— 上面赫然写着 “凿井费:银五十两,铁钎二十根”。
“陈护军私闯民宅!” 周立跳起来,茶盏摔在地上,“某要告到御史台!”
“告吧。” 陈五捡起炭盆里的残页,“你凿的是坎儿井,毁的是统万城的命。” 他指着窗外的沙海,“三天后沙暴要来,没了坎儿井,百姓喝不上水,你说御史台是信你,还是信这满城的嘴?”
周立的腿软了。他望着楼下围上来的百姓 —— 有举着菜刀的鲜卑妇人,有攥着秤杆的汉商,还有羌人小伙子扛着挖渠的铁锨,终于瘫坐在椅子上:“某、某就是想出出气…… 周尚书说您抢了晋商的盐路,让某来……”
“带他去衙署。” 陈五把周立交给铁莫尔,“连夜审,把幕后的人全挖出来。” 他转身下楼,看见老木拉提正蹲在客栈门口,用陶片补着怀里的水罐 —— 那是他女儿出嫁时的陪嫁,“木拉提阿爷,今晚带二十个青壮,咱们修坎儿井!”
木拉提抬起头,眼角的皱纹里泛着光:“陈大人,我家小子在甜市学过修渠,让他来!”
“我也来!” 鲜卑妇人娜仁挤过来,“我男人会打铁,让他打新的陶片!”
“算我一个!” 汉商王铁匠举着铁锤,“我铺子的铁料全捐了!”
陈五望着围上来的人群,突然想起在甜市,百姓们凑钱修盐栈时的模样。月光爬上梭梭林时,坎儿井边点起了二十堆篝火,铁钎的撞击声、陶片的打磨声、孩子们的嬉闹声,混着沙海的风,像首没词的歌。
“大人,” 拓跋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穿着骑装,发间的麦穗玉坠沾着尘,“我在平城听说沙暴要来了,跟高允借了辆快马,赶了三天三夜。” 她递过个布包,“这是太武帝给的《治沙策》,说‘坎儿井是沙海的脉,断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