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南部的春风裹着沙粒,卷过陈五的玄鸟披风。他站在赤水城头,望着城下绵延数里的南路军 —— 汉人弩手的箭囊里插满新制的三棱箭,鲜卑骑兵的狼首刀在阳光下泛着冷光,羌人猎鹰队的鹰爪上系着玄鸟纹的红绳,每一面战旗都沾着月余征战的血渍,却在风中舒展得更烈。
“大人!八百里加急!” 斥候的马蹄撞碎城砖上的晨露,滚鞍下马时带翻了案头的《大夏南部舆图》,“太武帝的中军被阻在黑山峡!铁鹞子军布下‘血墙阵’,用百姓当肉盾,投石机砸得峡谷里的玄鸟旗都立不稳!”
陈五的指尖扣住女墙,新填的胡汉混夯土硌得生疼。他想起三日前在甜水城庆功时,太武帝的密信还写着 “南路若定,夏都可图”,此刻却见蜡丸上的朱印被血浸透,字迹力透纸背:“速率南路军北上,破白城断其援,朕自啃黑山峡硬骨!”
“传李昭、铁莫尔、杨诺进帐!” 他的声音像被沙暴打磨过的铁,“再让拓跋清带市易卫来见 —— 大夏的盐仓、粮道,她比谁都熟。”
帅帐里的胡麻油灯噼啪作响,羊皮地图被风掀起一角,露出白城的标记。李昭的刀疤在火光下泛着紫,他攥着缴获的大夏令箭:“白城是夏都粮草的中转站,城墙高三丈,护城河灌的是苦水,寻常云梯爬不上去。”
“末将带狼崽子们扮作运粮队!” 铁莫尔拍着狼皮护腕,腕上的羌人银镯是前日百姓送的谢礼,“大夏的守将贪酒,上个月咱们劫的那批葡萄酒,正好当‘投名状’。”
杨诺的猎鹰突然振翅,爪间的信绳晃出暗红:“猎鹰探过,白城西门外有片红柳林,能藏两千人。” 他摸了摸腰间的骨哨 —— 那是阿爸杨阿贵临终前塞给他的,“若能在子时前摸掉西门的岗哨,骨哨声能引猎鹰扑火,乱敌视线。”
帐帘一掀,拓跋清裹着风沙进来,发间的大夏玄铁银铃叮当作响。她将一卷羊皮纸拍在案上,正是白城的布防图:“粟特商队说,白城守将王延德的小妾是汉人,前日还托商队带信给敦煌的弟弟 —— 她恨大夏苛税,愿做内应。”
陈五的目光扫过众人,忽然想起三个月前在敦煌衙署第一次点将时的场景:李昭的刀疤还在渗血,铁莫尔的狼皮护腕沾着马粪,杨诺连汉话都说不利索。此刻他们的甲胄上沾着大夏的血,眼里却亮着同一种光 —— 不是对功名的渴望,是对 “胡汉共守沙海” 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