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的沙枣花刚结出青果,陈五便故意将甜州军的粮草调往玉门关,只留三百老弱守着城西的互市坊。拓跋清望着空荡荡的粮仓,指尖掐进掌心:"你这是拿整个使团当诱饵?"
"诱饵才能钓出贪心的狼。" 陈五拨弄着甜灯,金砂在案上拼出扭曲的 "劫" 字,"赫连昭刚逼死赫连邕,正是要立威的时候。若让他知道,大魏的和亲使团只剩些老弱病残 ——" 他忽然笑了,笑得比沙枣花还苦,"大夏的新太子,岂会错过这个立威的机会?"
三日后,大夏斥候果然出现在敦煌城郊。陈五故意让李昭在市集痛斥 "大夏背信弃义",又将拓跋清的凤冠 "不小心" 落在酒肆,任大夏细作盗走。当赫连昭的使者带着百人队闯入使团驻地时,看见的是正在给伤兵换药的陈五,左臂缠着渗血的绷带 —— 那是用羊血染红的假象。
"陈大人这是何意?" 使者的弯刀指向药架,"我大夏诚心求亲,你们却在敦煌囤积兵器!" 他踢翻木箱,露出里面藏的三弓床弩零件 —— 却是拆了弦的残次品。
陈五咳着血站起来,甜灯的流苏扫过使者的靴面:"贵国在居延海埋的火药,难道不是兵器?" 他忽然压低声音,"新太子急于继位,想必更想拿到太武帝的震怒 ——" 话未说完,帐外突然传来惨叫,拓跋清的侍女踉跄着撞进来,鬓角插着支带血的大夏箭。
使者的脸色骤变。他不知道,这支箭是陈五让人提前钉在侍女发间的,箭杆上刻着赫连昭的私印。当使团卫队 "慌乱" 中射出带有大夏图腾的弩箭时,陈五知道,这场戏的大幕,已经拉开。
平城的太极殿飘着槐花香。太武帝盯着陈五加急送来的密报,指节捏得发白:"赫连昭竟敢劫杀和亲使团?" 他甩开舆图,露出上面用朱砂圈红的黑水城,"朕刚把柔然可汗赶到北海,大夏就敢在背后捅刀?"
崔浩的朝笏叩在玉阶上,声音里带着冰:"陛下,陈将军传回的箭簇,确证是大夏王室专用的玄铁箭。" 他展开染血的凤冠,珍珠流苏间卡着半片大夏文书,"更甚者,他们在箭杆刻了‘玄鸟坠地’四字 —— 这是直指我大魏皇室。"
殿中响起鲜卑勋贵的怒吼。拓跋拔的狼首刀鞘撞在蟠龙柱上,震落几瓣槐花:"陛下,臣请率狼卫踏平黑水城!"
太武帝却忽然摆手,目光扫过崔浩袖中露出的半幅地图 —— 那是陈五标注的大夏粮草囤积点。"传旨," 他的声音沉如塞北的冰河,"陈五为西征大将军,即日起节制凉雍诸军;拓跋拔为副帅,领漠南骑兵十万,随朕兵分两路,踏平大夏!"
敦煌城外的沙丘后,陈五望着大夏的劫营火把渐成燎原之势,忽然听见沙云打响鼻。拓跋清握着他染血的手,指尖抚过他掌心的假伤:"你就不怕赫连昭真的伤了我?"
"不怕。" 陈五望着她发间的银铃,那是他昨夜偷偷换成了甜州军的警铃,"铁莫尔的狼崽子们,此刻正在赫连昭的粮道上‘巧遇’柔然游骑 —— 那些柔然人,会把‘大夏要联柔然攻魏’的消息,传到太武帝的鹰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