赞美和阿谀如同潮水般涌来。陆凛恢复了惯常的冷峻矜贵,微微颔首,与人碰杯,嘴角挂着恰到好处却毫无温度的弧度。他一手端着香槟,另一只手始终牢牢地护在沈微的腰后,一个充满占有欲的姿势,将她纳入自己的绝对领域。沈微配合地扬起完美的微笑,扮演着优雅得体的陆太太角色,目光却像警惕的小兽,不动声色地扫视着周围。每一张笑脸背后都可能藏着毒蛇,每一句恭维都可能是试探的触角。她无法忘记顾议员倒台前那怨毒的眼神,更无法忘记那个如同跗骨之蛆的代号——“V”。
一个侍者端着托盘无声地滑到沈微身侧,托盘上是一杯新倒的香槟,金黄色的液体在剔透的水晶杯里冒着细小的气泡。
“陆太太,您的酒。”侍者微微躬身。
沈微道了声谢,伸手去拿。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冰凉的杯脚时,她的动作猛地僵住了!全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冻结,一股冰冷的恐惧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在那澄澈的金黄色液体之下,杯底光滑的曲面之上,静静地躺着一朵花。
一朵新鲜的、丝绒般深沉的黑色曼陀罗。
花瓣饱满,边缘锋利得如同淬了毒的匕首,深不见底的黑色仿佛能吸走所有的光。它静静地躺在那里,像一个来自地狱深处的吻,无声地宣告着:死亡从未远离。
沈微的瞳孔骤然紧缩,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她猛地抬头,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射向侍者。那是一个极其普通的年轻人,低眉顺眼,脸上带着训练有素的恭敬微笑,没有任何异常。但就在沈微抬头的瞬间,她眼角的余光似乎捕捉到人群外围,靠近巨大落地窗的阴影里,一道冰冷的视线一闪而逝!那视线如同毒蛇的信子,带着毫无感情的审视和一丝……嘲弄?
“怎么了,微微?”陆凛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他强大的气场和对沈微细微反应的绝对关注,让他第一时间察觉了她的异常。
沈微没有立刻回答,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喉咙口的腥甜和几乎要脱口的尖叫。她不能在这里失态。她甚至没有再看那侍者一眼,仿佛那杯香槟从未存在。她只是微微侧身,极其自然地挽住了陆凛的手臂,将自己更紧地贴近他,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每一个字都像裹着冰碴:“杯子……杯底……黑色曼陀罗……新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