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臭的血腥味裹挟着硝烟在空气中翻涌,林蔓喉间传来钢刺抵住皮肉的凉意。机械蜘蛛的金属触须刮擦青砖,刺耳声响如万根钢针直刺耳膜。她盯着地面蛛网般的裂痕,记忆突然被拽回多年前——同样的裂痕,同样令人牙酸的摩擦声,还有母亲染血的裙摆铺展在眼前。
"等等!"少年阿衍沙哑的暴喝在废墟中回荡。他死死盯着戏子脸上扭曲的纹路,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书房密档里母亲身披战甲的画像,与戏子口中的阴谋在脑海中反复撕扯,"我父亲书房的密档记载,母亲是为保护我才......"
阴冷雾气骤然翻涌,戏子发出尖啸般的笑声,声如冰锥直钻众人脑髓:"密档?不过是她亲手伪造的障眼法。林将军能容忍杀妻仇人二十年?真是笑话!"话音未落,腐朽的房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一道黑影裹挟着碎裂的瓦片轰然坠地。
林蔓本能旋身举剑,却见来人竟是林家护卫统领赵叔。他手中弯刀泛着冷光,四肢却被蛛丝缠成诡异的角度,青筋在脖颈暴起如扭曲的青蛇。阿衍踉跄着上前,声音发颤:"赵叔?!"
"小少爷别信他!"赵叔瞳孔因剧痛而涣散,却仍死死盯着戏子,喉间血沫混着断续的话语溢出,"主母她......她......"蛛丝骤然收紧,暗红血珠滴落在青砖上,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林蔓顺着他垂死的目光望去——阿衍腰间,母亲留下的凤凰玉佩正在发烫。
阿衍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的皮肉,记忆里母亲温声哼着童谣的夜晚,与此刻残酷的真相在脑海中激烈碰撞。他不愿相信那个会在寒夜将他冻僵的小脚捂在怀中的母亲,竟是幕后推手;可赵叔临死前的挣扎,又让他的信念开始动摇。
"不可能......"少年声音颤抖,踉跄着扶住摇摇欲坠的墙壁,"母亲的剑匣里还留着诀别信!"
林蔓凝视着赵叔圆睁的双眼,注意到他右手在抽搐中死死攥着什么。潮湿霉味扑面而来,她俯身掰开那只逐渐冰冷的手,指尖触到金属的凉意——一枚刻着凤凰图腾的铜铃滚入手心。儿时的记忆突然翻涌:老仆曾说,云滇巫女会用这样的铜铃召唤蛊虫。
"当年那群黑衣人是你母亲雇来的。"沙哑戏腔贴着阿衍耳畔响起,戏子苍白的脸穿透雾气浮现,蛛丝已经勒进少年脖颈。阿衍感觉呼吸艰难,脑海不受控地浮现母亲临终前虚弱的微笑,"她要你体内的凤凰血,好让自己......"
"住口!"林蔓的怒吼震落房檐残雪,长剑挥出时与蛛丝碰撞出刺目火花。然而戏子化作万千飞蛾,在燃烧的灯笼光晕里四散而逃。阿衍后颈淡金色纹路随着剧烈喘息起伏,与记忆里母亲发间的凤凰玉坠如出一辙,这相似的纹路却像一记重锤,敲碎了他最后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