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他放下脚,目光重新落在我脸上,沉静而专注,“跟我去趟县城。”
“去县城?干啥?”我一愣。
“看铺子。”他言简意赅,站起身。高大的身影瞬间充满了狭小的屋子,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百味街尽头,有家两层的老门脸,位置还行。”
看铺子?百味街?两层老门脸?
我脑子有点懵。百味街是县城最热闹的小吃街!那里的铺面,租金贵的能吓死人!我们哪来的钱……
“钱的事,不用你操心。”他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径直走到墙角那口旧木箱前,打开。里面没几件像样的衣服,他翻了几下,拿出一个用油布裹得严严实实的长条状东西。解开油布,露出里面一把通体乌黑、刃口雪亮的——柴刀。是老耿那把!
他掂了掂柴刀,手指拂过冰冷的刃口,眼神沉静如水,却隐隐透出一股即将出鞘的锋锐。
“有些账,”他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寒冰的刀锋,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的重量,“该清了。”
***
黄昏。
寒风卷着尘土,在废弃多年的城西老砖窑里打着旋儿,发出呜呜的鬼哭。坍塌的窑洞像张开的巨口,黑洞洞的。残破的砖坯散落一地,蒙着厚厚的灰土。空气里弥漫着陈年的土腥味和一种若有若无的、令人作呕的阴寒气息。
我裹紧了旧棉袄,缩在江屿身后半步远的地方,牙齿控制不住地咯咯打架。一半是冻的,一半是怕的。这地方,邪性!下午江屿带着我在县城转了一圈,最后目标明确地停在了百味街那家贴着“旺铺转让”的两层老门脸前。他只进去看了两眼,跟房东说了几句话,出来时,那房东的脸笑得像朵菊花。然后,他就带着我,还有那把柴刀,直奔这荒郊野岭的鬼地方来了。
他说,黑煞就在这儿。那鬼东西,像跗骨之蛆,一直没走远。它想要的东西……还在小石头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