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风还带着点料峭,鸿宾楼门前的两盏红灯笼却早已摘下,换上了素净的纱灯。刚过正月十五,城里的年味儿还没散尽,胡同里偶尔能听见孩子兜里的糖纸窸窣响,可饭店里的热闹却比年前淡了不少。
后厨的灶台却照样忙得冒烟。何雨柱系着洗得发白的围裙,正颠着大勺给"全家福"收汁。金黄的汤汁裹着海参、鲍鱼、鱼肚,咕嘟咕嘟冒着泡,鲜得旁边打下手的学徒直咽口水。
"柱子哥,今儿这全家福看着就馋人,是哪位贵人点的?"学徒小张凑过来,手里还攥着块擦锅布。
何雨柱手腕一转,将菜稳稳盛进描金大盘里,笑道:"前院张局长家的,说是给老太太过七十大寿。你小子眼馋也没用,好好练颠勺,往后有的是机会掌勺做硬菜。"
小张嘿嘿笑着应了,端着菜往后堂跑。何雨柱擦了擦手,往灶膛里添了块煤,火苗"腾"地窜起来,映得他脸上暖融融的。他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刚过下午三点,离晚饭高峰还有阵子,正好趁这功夫去找杨老板。
心里揣着事,脚步就沉。穿过前厅时,几个跑堂的正围着方桌算账,见了何雨柱都笑着打招呼:"柱子师傅,歇会儿?"他点点头,目光扫过靠窗的雅座——那里曾坐着不少达官显贵,如今却只坐着两桌穿中山装的客人,正低声聊着什么,桌上的茶都快凉了。
这就是年后的光景。寻常百姓家刚过完年,兜里的钱都花得差不多了;达官显贵们又讲究"年后清减",轻易不来大饭店应酬。鸿宾楼虽仍是四九城的招牌,可流水比起年前,确实少了三成。
杨老板的办公室在二楼,木质楼梯踩上去"吱呀"响。何雨柱在门前站了会儿,理了理衣襟,才抬手敲门。
"进。"
屋里飘着淡淡的茶香,杨国涛正趴在红木桌上看账本,鼻梁上架着副老花镜,手指在算盘上飞快拨着,算珠碰撞的脆响像串珠子似的滚出来。旁边的太师椅上,李保国正端着茶碗,见了何雨柱就招手:"柱子,过来坐。"
何雨柱挨着师傅坐下,心跳却有点快。杨国涛抬起头,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笑道:"看你这模样,准是有事。说吧,是不是又想预支工钱?"
"不是不是。"何雨柱赶紧摆手,从怀里掏出叠得整齐的报纸,小心翼翼递过去,"杨老板,您看这个。"
杨国涛接过报纸,目光落在第三版的黑体字上,眉头慢慢皱了起来。李保国也凑过去看,嘴里"咦"了一声:"全国高考?今年六月就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