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茂张了张嘴,看着那台足有二十斤重的铁疙瘩放映机,又看了看师傅悠哉跨在自行车上的样子,心里那点兴奋劲儿顿时凉了半截。合着他不是来见世面的,是来当脚夫的?
“愣着干啥?”高大平敲了敲车把,“赶紧的,太阳都要落山了。”
许大茂咬了咬牙,弯腰去搬放映机。铁壳子冰凉刺骨,压得他肩膀猛地一沉,差点没站稳。他踉跄着把放映机抱在怀里,又去拎片箱,两只手都占满了,只能用下巴死死抵住放映机的边角,跟在自行车后面挪。
土路坑坑洼洼,自行车骑得飞快,高大平时不时回头喊一嗓子:“快点大茂,磨磨蹭蹭的像个新媳妇!”
许大茂累得气喘如牛,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放映机的铁壳上,洇出一小片水印。他心里把高大平骂了八百遍,可看着师傅悠哉的背影,又只能把怨气咽进肚子里——谁让他是学徒呢?想要学本事,就得受这份罪。
也不知走了多久,前面出现一片错落的土坯房。村口的老槐树下聚着几个穿黑布褂子的老汉,见着高大平,立刻迎了上来。
“高师傅,您可算来了!”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汉快步上前,握住高大平的手直晃,“昨儿个就盼着您呢,村东头的王小子都把银幕架子搭好了!”
“李村长,电影片子都带齐了,”高大平下了自行车,把车交给旁边的年轻人,“通知周边村子的人了吧?”
“通知了通知了!”另一个戴袖章的老汉连忙应和,“连十里外的张家坳都派人去说了,今晚上放《智取威虎山》,乡亲们早就搬着板凳候着了!”
许大茂把放映机和片箱往地上一放,累得腰都直不起来,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气。他抹了把脸上的汗,刚想抱怨两句,就见那李村长冲身后挥了挥手:“把东西拿过来!”
只见两个壮实的后生抬着个竹筐走过来,筐里盖着块红布。李村长亲自揭开布,露出里面一只扑棱着翅膀的老母鸡,一筐圆滚滚的土鸡蛋,还有一块足有十斤重的带皮五花肉,肉皮上还带着新鲜的刀痕,粉嘟嘟的直冒油花。
“高师傅,”李村长搓着手,脸上堆着笑,“没啥好东西,您跟徒弟路上吃着玩。这鸡是自家养的,蛋是刚收的,肉是开春杀的年猪剩的,您可千万别嫌弃!”